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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头上动刀,绝难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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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院,御医们被杨询送来的浑身是血,且已陷入昏迷的天子吓得不行,杨询把天子送到便转身就走,让院令连问个怎么回事的空当都没有。院令没法,只得同一众人御医们一道,先将天子身上衣裳尽除,除去衣伤后,众人齐齐倒吸凉气,天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少说十余处,小伤口且不提,深可见骨的伤就有两处。

    众人也顾不得细究这些伤怎么来的,迅速处理伤口,等到杨询把邰山雨接回紫微宫时,谢籍身上的大小伤口都已经处理妥当。邰山雨进到医署中,谢籍已转醒,除面色苍白些,看着像是并无大碍一般。

    但是,往日里这人,便是有点不舒服,见到她也必是满面欣然,神采飞扬,今日却有些气息微弱,连声音都较往日更轻许多。邰山雨便不解开他身上的衣裳去看伤口,也知道这回伤得不轻:“九哥……”

    “山山莫担心,我无事。”

    “怎么可能没事,都躺下了,虽叮嘱太医不许同我说,但我又不是瞎子,岂能看不出来。”坐在床榻边,邰山雨拿帕子擦去谢籍额头的冷汗,心疼得不得了,“九哥今天是去接我的对吧。”

    摇头邰山雨不能信,点头谢籍又怕她伤心,虽装晕。

    邰山雨依然很自责:“早该同九哥说明白的,其实我并不很怕打雷,以后打雷下雨,九哥别再挂心着我。”

    “早已知你并不很怕,只是今日雷电声势极大,我仍担心你。山山不必自责,倘有人想要我性命,便是今日不出门,也有来日,早一日叫他们发作出来,便早一日能厘清诸事。”谢籍说罢,叫邰山雨回徽猷殿去,他今天不宜移动,需在太医院暂歇一日。

    这事上,邰山雨也不瞎矫情,太医院里来来去去尽是御医与官吏,她就是想留在这里也不方便。再者,徽猷殿里还有阿岩和阿暄等着她去照料,俩小家伙天天见亲爹,虽然是个嫌弃的亲爹,也早习惯了他的陪伴,晚上倘见不着怕都要闹,再见不着她岂不更糟糕。

    喂谢籍喝过水,叮嘱过一圈后,邰山雨便回微猷殿,虽然心里非常担忧,但对着谢岩和谢暄她一点没露,仍同平时一样。谢岩问他爹今天怎么还没回事,邰山雨说:“你爹受伤了,在养伤呢,等明天妈再领你去看。”

    谢岩:“为什么不今天去看,我好想爹的,爹受伤了,肯定也想看到我,看到我他会不痛的。”

    “外边在打雷下雨,爹已经受伤了,我们不能再叫他担心,所以明天再去好不好?”邰山雨给长子讲道理,好在长子已很通道理,她一说便点头同意,但是小东西要求今天一起睡觉。

    所谓的一起睡觉是一个屋睡觉,谢岩同学可是受的传统教育长大,张煚虽教得不古板,但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谢岩同学还是会认真遵守的。他爹说过——为了有一天,能好好追求你心爱的女郎,必需要守身如玉,不然会被嫌弃。

    幸亏谢岩没说,不然就是谢籍还在伤病中,邰山雨也要找他好好说说他是怎么胡教孩子破道理的。

    邰山雨给阿岩和阿暄讲睡前故事时,谢籍正听着元成安的回秉,听罢面露冷笑,将他原本苍白的脸色衬得十分骇人,元成安道:“陛下,此事不急,还是养好伤要紧。”

    自然是养好伤要紧,谢籍也没有那拼着自己身体不适,也要强把那群人弄死的想法。把那群人一下弄死了不难,但凭什么要给他们这样的痛快死法儿,谢籍从非良善之辈,自然不会给这么良善的死法。

    “先盯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跑。”

    “是,陛下。”元成安这时候也不劝,管是要弄死什么人,好歹有几天时间细想,最后不管天子如何决定,光“弑君”之罪,便足可叫那群人死无葬身之地。

    “去歇着罢,在宫里不必守着,今日亦非你之过,本是我命你出宫办差的。”元成安的武艺,连杨询都要写个服字,今天元成安要是在,谢籍早已安稳脱身。谢籍看出元成安自责来,到底出言宽慰一句,因为他想起邰山雨的话了。

    邰山雨说:元统领为九哥你拼死拼活,血没少流伤没少受,九哥平日里待他好些,无事时多给他两天假,老大不小,该想想终身大事啦。

    她话说完,还补了一句“我家阿秦瞧上你这忠心耿耿,武艺高超的元统领了,你不放人,我可不依”。

    “这几日我自在宫中休养,成安也好好歇几天。”

    元成安:?

    这时候不该正是担心安全,加强守卫,严格宫防的时候吗,歇什么歇,哪儿来的工夫歇,陛下莫不是流血过多导致言语有误。

    “是。”应是应了,但这节骨眼上,元成安不可能歇得了。

    次日,伤口约略长好一点,换过药,御医们便与侍从们一起,把天子挪到了大业殿。才挪过来,张煚便来了:“陛下伤势如何?”

    昨天邰山雨一回宫,待杨询再离宫,宫门便落了锁,四门紧闭,不许进也不许出,导致张煚这时才能进宫来看问天子伤势。

    这会儿谢籍面色比昨天邰山雨看到时要好得多,摆手道:“已无大碍,不过伤在右臂,怕这段时日事事皆需卿家料理。”

    “乃臣份内之事。”

    “另外,想必卿家心里有数,于我头上动刀,绝难善了。”谢籍说得像是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最多把人教训一顿似的,但君臣二人心里皆有数,这个“绝难善了”中蕴含多少血腥之气。

    “陛下万金之躯,险失性命,自不能善了。”在这事上,张煚和谢籍想法高度统一。不管天子惩处是否过重,都不能作为臣子弑君的理由,可以慨然上书,也可以纠齐朝野上下,齐齐口诛笔供,但绝不能把刀砍向天子。

    试想,连天子都同样动刀,满朝权高位重的公卿们,就不担心这刀日后落在自己头上么。

    #陛下(怒而掀桌):别拦着我,我要弄死他们#

    #张相公(摆好桌子并递刀):好的陛下,可以的陛下#

    #陛下:要不你还是拦吧,你不拦我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