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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活的如此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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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他捏紧了手机,神色震惊的:“你说什么?”

    电话里的人又重复了一遍,靳如墨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不是靳铭?!”

    夜色渐浓,靳如墨站在窗边抽烟。

    又是一盒烟抽尽,满屋子的烟味,更像是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散的忧虑。

    心腹打来的电话,竟然说当年的事情调查结果,发生了神转折——

    害死他爹妈的真实凶手不是靳铭,而是另有其人。靳铭当时只是背了锅,事实的真相就连靳铭自己也不知道。

    当年他也认为是自己逼死两条人命,为了赎罪,将靳如墨带回了靳家……

    这一切的一切,困惑他多年的血海深仇,到头来竟然成了一个误会!

    靳如墨一时间不能接受!

    或许,不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而是不能接受,他因为仇恨所做的一切。

    被关进监狱的靳铭,以及亲手被他毁了的靳漫漫。

    香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可心头的愁绪,却是越聚越浓。

    他推开窗户,新鲜的空气顿时扑面而来,淡青色的烟雾从窗口飘散出来,靳如墨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窗外的空气,仿佛那是可以救赎他的东西,能让他重获新生。

    良久之后,屋子里的烟雾也散去的差不多了,靳如墨盯着浓黑如墨的夜色,心头缠绕了十几年的心结,一下子解开了。

    一直以来,是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他自诩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但为了报仇,这些年付出的确实不少。

    就在刚刚,他恍然记起,当年刚进靳家时的景象。

    靳铭中年丧妻,后面一直都没有再娶,只带着靳漫漫生活。

    从他来了以后,这个家里似乎就总是被一层若有似无的哀怨笼罩。

    他也恍惚忆起,最开始的时候,靳铭对他,并不是那么刻薄冷漠。

    是有一次,他亲口摔碎了靳铭买给他的礼物,并且扬言,将来一定查出杀死父母的凶手,然后报仇!

    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一切都发生了质的变化。

    靳铭对他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靳如墨心中对他的仇恨值,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重。

    幡然回首,这些年一直没变的,好像只有一桩——

    靳漫漫对他的态度,和感情!

    曾经,米深让他觉得温暖,跟她在一起时,好像获得新生般,不再只是满心的仇恨。

    是谁说过,人总是不懂得满足。在身边的总是看不见,能看见的,总是遥不可及的!

    窗外的雨还在下,轰隆隆——啪——

    驰电划破夜空,那骤白的光线,刺的人眼睛一花。

    靳如墨站在了靳漫漫的房门前,踌躇良久,抬手叩门。

    “……”门内,毫无回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变得如此僵硬?他已经不大记得了!

    记忆中,总是他冷漠的对她,而她总是会体谅他,跟在他的身后。

    以往,她说:“哥,我知道是我爸爸对不起你,所以,你恨他怨他,我都能理解。”

    靳铭入狱后她说:“如墨,如果我爸的赎罪能让你觉得心里舒服一些,如果靳家的产业全都给你,你能放下仇恨,这些,都给你。”

    那天,她第一次被送去皇宫酒店。

    穿着他送的新衣服,心情却始终高兴不起来,她揪着衣摆,低着头:“这些,都是我们欠你的。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希望如墨,能不要活的那么痛苦。”

    对她来说,什么靳家,什么产业,都不重要!

    她的眼里只有靳如墨这么一个人,满心满眼里都是他!

    从儿时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便就注定了,这是她的劫!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可涌进靳如墨脑子里的东西,却很多很多。

    他似乎在这短短的一分钟里,将前半辈子都回忆了一个遍,仇恨的烟云早就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剩下的,除了悲戚,只有后悔。

    他甚至不知道,敲开门,看见她,他要开口说些什么。

    此时此刻,他只是想看见她,就看一眼,就好!

    “漫漫,是我。”声音从喉间吐出来时,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般,艰难,但说出来后,却又如释重负。

    想到她的遍体鳞伤,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活的如此冷血!

    好在,好在这一切都还不算太晚!

    从今天以后,他会好好的守护她,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的守护着。

    他甚至想到,如果她得知这一切,该有多高兴?

    只是,当他推开房门,又推开卫浴间的门时,一切都颠倒了。

    卫浴间的地上满是水,浴缸里,是刺目嫣红的血水。靳漫漫靠在浴缸上,面色一片死灰般的苍白。

    她的身上,还穿着第一次送她去皇宫酒店时,他买给她的那条裙子。

    黑色的,即便是被血染了,也丝毫看不出。

    至少,她可以死的很体面。

    手腕上的伤口很深,送去医院时,医生连抢救都没有抢,只是摸了摸她的脉搏,便摇头:“太晚了……”

    那一刻,靳如墨只觉得面前的房子和人都在转圈。

    他愤怒的扯起医生的衣领,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医生的脸上。

    最后,靳漫漫被推去太平间,而靳如墨被刑拘。

    随后不久,他被手下保释。

    而后,他处理好公司所有,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天后,城北监狱里。

    还在狱中的靳铭收到了一封匿名来信。

    信中是靳家公司的所有资料,监狱里的人告诉他,有人花了重金帮他减刑,他还有一年半,就能出去了。

    可靳铭却握着那封信,埋头痛哭起来。

    旁人皆以为他是高兴的,谁都不知,此时此刻,才是他最痛苦的时候。

    事后多年,靳铭已经年过花甲,他从报纸上看见了边境地区的地震灾害新闻,在记者拍摄的救灾照片中,模糊看见了靳如墨的影子。

    只是当他派人去寻时,却仍毫无踪迹。

    很多年过去,有人仍记得当初那个翩翩如玉少年,也有人已经忘记。

    但无论他去了哪里,他曾经存在的痕迹始终存在。

    ……

    边境小镇有个陵园很著名,据说,那里葬着的人,都是当年救灾有功的人。有将士,也有平民。

    大多数人都有名字,在林立的墓碑中,只有一块格外不同,墓碑上,只刻着一个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