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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毓王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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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帘下,一个穿着灰色小和尚衣服的小孩子站在他的床边。

    许游之跪着的神情有些激动,如今已经十多年了,那个时候第一次看见殿下的场景,他还清晰的记得。一旦想起那事,便每每宛若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那时候的殿下,便长得唇红齿白,圆润可爱。小小年纪的,便学了大人将表情装得冷冷的,但不可否认,直到今日想起来,许游之都觉得那个时候的殿下真真是一个好人。

    许游之可能永远也忘不了了,那个时候,殿下在悦业寺中修行,吃食是相当简单的,每日也就是些素斋,但他仍然会坚持着,悄悄的留下一部分,用瓦罐装了,偷偷带回去给他吃。

    从许游之有记忆起,他便是一个孤儿,据说是村子里面突然失火,将整个村子都烧了,而他却因为贪玩,那日正好去了村外的大山里采野果,结果,一回来,整个村庄里的房子,包括他家的房子和他的父亲、母亲,都尽数被那场无边的业火烧没了。

    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一日一夜,等到火终于熄灭后,许游之才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深爱他的父亲、母亲,也都远离了他,从此,所有的温暖与柔情都已经离他而去,他的世界里面就只留下冰冷和濒死的挣扎。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了。

    “谢谢。”许游之看着小男孩,认真的道。

    凤扶兰将手背在背后:“不客气,在这悦业寺,要吃的便只有素的。”

    许游之大力的点头,有这些已经很好了,曾经,这些东西,就是他做梦都不曾梦到过的。

    就这样,殿下总是偷偷摸摸的给自己带食物,似乎有了近一旬的日子,才终于被殿下的师父发现了。

    从此,许游之的命运转盘彻底改变了。

    凤扶兰将视线凝固,看着许游之,见他的眼神迷茫,脸上出现了一脸神往的表情,知道他是又想起了在悦业寺的日子。

    凤扶兰也不打扰他,对着非欢一笑,低声道:“当初我为了帮助许游之,还曾经被我师父狠狠地说了一顿。”

    非欢惊讶的望着脸带笑意的凤扶兰,揶揄道:“看不出来,咱们的毓王殿下还是有受虐倾向呀。被师父骂了,想起来还这么开心。”

    非欢露出牙齿,想放肆的笑一笑,但是想一想,此时还是需要保持住形象的,便又冲着凤扶兰浅浅一笑:“难道,你的师父认为你根本不该救他,也不该给他带食物?”

    凤扶兰眼睛着带着浓浓的留念:“师父并非怨我救人,只是怪责我救人之后没有及时摸清他的来历,更加没有对他设防,所以,师父说我太容易相信别人。”

    非欢点头:“你师父说的也是,你可是皇子的身份耶,当时又有上荒在一旁虎视眈眈,你自然该提高警惕,好好保护自己。”

    “可是,殿下听过那位师父的话后,不仅没有疏远在下,还说服了那位老前辈,让在下可以跟着他学习防身之术。”刚刚一直走神的许游之终于回神,语意延绵,声音里带着无限的追忆。

    非欢莫名的看看面前的两人,她摇摇头,将头上的珠钗摇得一晃一晃,她实在是有些看不明白,这样两个人,一个是面冷心热,另一个是人热,心也热,她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他们竟然会在当时如此和谐的共处,而且,根据他们的表情,便可以看出,他们对于当时的那段记忆相当的珍惜。

    非欢叹息一声,对着凤扶兰,语带羡慕:“那你的童年也不算孤独吧,有一个比你还孤独的人留在那里,你们至少可以互相作伴。”

    凤扶兰摇摇头,却不再接话。

    许游之看着自家殿下,见他不打算说,便道:“在下在悦业寺只堪堪呆了三个月,便被那位老前辈打发人带走了。”

    许游之的喉咙一哽,在心中补充着:我们两人于数年后再相见时,便发现,已然无法再以朋友的身份论之,因为,我们两人中,一个已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一个却是要尽心尽力保护主子的侍卫。

    许游之的神情有些遗憾,语气却是很轻松的,他因为满身的正义感、固执的脾气、坚韧的意志力,从未感叹过命运的不公。纵然他曾经面临着同时失去双亲,家园被毁的悲剧,他也只是伤心、难过,却不曾自怨自艾,哀哀抱怨。

    非欢有些无语的以手抚额,面前还摆着一大堆尸体没摆平了,两人倒是好心情在那里忆苦思甜了,她便有些突兀的发出声音:“殿下和许大人的故事倒是挺好,日后,若是有机会本门主倒要听上一听了。”

    许游之果然被那声音惊得一下子便回神了,他抬眼看着那些被处理好的成堆的尸首,十分难过:“殿下可知是何人所为?”。他的声音里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凤扶兰头一仰:“游之认为是谁?”

    “属下当时以为是您,只是,属下相信殿下不会做出这种滥杀无辜之事。”

    凤扶兰淡淡的道:“本王若说,他们这些东夷人,就是本王命人所杀,你又有何话说。”

    许游之眼中的亮光一黯,他真的有些当真了,非欢看着他那副表情,有些着急的摇摇凤扶兰的手,想到许游之的那张嘴,和自己有些微晕眩的脑袋,没有再开口。

    许游之一脸端方兀自道:“若真真是殿下所为,那么属下也会秉公办理,这些人便是被属下在剿乱时无意中击杀的,属下自会一力承担。”

    许游之这么做,便会将事情简单化,这样一来,犯错的便是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要打要罚,也只有找他。

    但其中的好处便是,许游之可以掩盖住他家殿下杀人毁尸的事情经过,不会上升到国与国必须要对峙的地步。

    凤扶兰薄唇微抿,他也听出了许游之话中潜在的意思。

    因此,凤扶兰的视线便像是含了刺一般,直直的射向了许游之,他压抑住翻腾的气血,他的直觉得告诉他,这句话听来,真是是极为耳熟的。

    凤扶兰的视线在空中不停的盘旋,突然停在了远处榕树干的树叶上,那里停着一只黑色白点的蝴蝶,蝴蝶的翅膀微振,一会儿功夫便又飞上了一朵白色的茉莉花朵上。

    凤扶兰看着那白色蝴蝶上面的白色花瓣,他终于想起了那件事儿,那时候他刚被他的父皇召回京都,虽然在悦业寺,师父教会了他很多作为皇位继承人的东西,但是实际上,他仍然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事都得是从头开始。

    凤扶兰自知,他的身份贵重,是南国皇位继承人中,仅存的硕果。

    奈何,在那瞬息万变的朝堂上,有着很大一批不买她的老账的老臣,经过一段时间,他终于知道,自己与他们的那场没有硝烟的战斗,这本来就应当是一场极其漫长的僵局。

    然而,这僵局却是在许游之重新回到凤扶兰的身边时便得到了改善。

    也就是在他们重聚后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晴朗的天,这样黄昏的夕阳,凤扶兰当时,是因为习惯了在迦陵山的清静,很不习惯身后跟着一大群人,便离了他们,独自从皇宫里牵了马溜了出去,他想看看,他十几年来为此做准备的江山,到底是否真的如画。

    凤扶兰怀着对锦绣江山的无限向往和憧憬,一路骑着马出了皇城外围。

    谁知,凤扶兰刚出皇城,便遭遇到一波陌生的黑衣蒙面人的袭击,这样明目张胆的刺杀,他从前因为在山里,所以还不曾遇到过,不过师父早就已经告诫过他,说他身份贵重,必须要保护好自己,如果一个人人没有了生命,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了。

    因此凤扶兰看着他们,也是十分淡定的拔剑应对,只是还未等他的剑拔出,便看到一个着青衫的男子从天而降,立在他的马前。

    凤扶兰的心中一紧,看着此人站立的架势的,便知其武功不弱。凤扶兰在心里低低的叹口气,气沉丹田,微眯了眼,半晌,手中之剑才寒光一闪,严阵以待。

    同时,青衫男子动起来了,他举着手上的那把青色长剑,毫不留情的攻向了那些黑衣蒙面人。

    凤扶兰一征,这人竟是帮手吗?

    他端坐在马的身上,再一次感叹,青衫男子的武功果真是很高,只见他高高的跃起,身形转换间,一招一式均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手起剑落,均会听到黑衣蒙面人的惨叫声,他的剑法精妙,故而,他的每一招必不会走空。

    因此,不过几个来回,那一个个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立在自己向前,想要取自己性命的黑衣蒙面人,便俱都躺在地上成了一具尸首。

    凤扶兰眼神一亮,他勒紧缰绳,骑在高头大马上等待着他,他想他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