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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夜哭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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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一层,我气也消了,一声不吭地瞅着月饼施术。

    月饼取出一枚桃木钉,刺破右手中指,往壁虎身上滴了一滴血珠,又拿起摆在脚边的竹筒,撒了些绿色粉末。

    说也奇怪,壁虎冒着白烟“嗤嗤”作响,干瘪的身体渐渐膨胀,皱巴巴的皮变得圆润光泽,尾巴轻轻颤动,爪子伸展,张嘴吐出信子,竟然活了!

    我心说这种蛊术居然能起死回生,不知道用在死人身上会不会有作用?转念一想想一具淌着尸液,爬满尸虫的尸体要是活了,估计能把活人吓死。瞧这意思还需要人血回阳,一只壁虎要用一滴血,尸体还不要用好几十斤血?万一血型不匹配呢?

    月饼哪想到我这脑洞都开到三次元了,板着脸眯眼盯着壁虎,嘴里念叨着一串稀奇古怪的咒语。

    只见壁虎在圈里乱窜,碰到糯米就像触到烙铁,冒着烟弹回。如此跑了足有十多分钟,才又回到鬼鼻子位置,尾巴撑地,身体竖起,舌头耷拉在嘴边,脑袋一歪,就这么死了。

    我一点儿没觉得这个过程有多紧张,倒是壁虎竖着死的方式很戳笑点。要不是月饼皱着眉满脸疑惑,叽里咕噜念叨着什么,我就直接笑场了。

    “怎么样?”我忍着笑,做一本正经状。

    月饼抬头盯着天花板,伸手指了指。

    我眨巴着眼睛,想到一件事情,突然冒了一身冷汗。

    三个孩子很明显被“夺舍”了,月饼这意思是,那些脏东西在天花板里?

    我随即又联想到上学时听说的一件异闻:

    某施工地搅拌水泥,操作工脚底绊倒摔进搅拌机,骨肉搅成血浆混入水泥。建筑工头花了重金封口,把水泥砌进墙体,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在施工过程中,接二连三发生怪事。夏天嫌热不愿睡在工棚的工人,卷着凉席跑到楼房上层乘凉睡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楼洞里,水泥地的灰尘里满是乱七八糟的脚印。更离奇的是,厨房开饭,每次工人打完饭回桌吃饭,都会多出一套碗筷,就像是有个人临时有事儿离开,留下了餐具。

    后来怪事越来越多,甚至有人看到被搅死的工人坐在脚手架上望着他们笑,一眨眼就没了。

    工人们本来就收了黑钱心里有愧,如此一来说什么也不敢再干活,生怕遭了报应。倒是工头是个混不吝,灌了半瓶老烧,拎着破扫帚按照老风俗进楼打脏东西。也不知道是喝大了脚滑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工人们看到工头站在没封边的阳台,一边后退一边喊着“别过来”,失足从十三层摔了下来,正好被竖起的钢筋由下身贯穿脑门,死状极惨。

    那栋楼房在没有人敢靠近,渐渐成了一座荒废的烂尾楼,据说,走夜路的人,经常会看到楼房的窗台站着一个无头男子。

    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觉得无数阴气从墙体里逸出,幻化成一具具缺胳膊少腿儿的人形。

    “月……月饼,如果真的是在天花板里,”我汗毛根根乍起,“那这栋楼就是最凶煞的尸宅?”

    “写小说写多了是不?”月饼推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仰头看天,“五毒寻鬼蛊指示的地方是那里。”

    我这才反应过来,下巴差点掉到脚面子:“天上?”

    “很奇怪。”月饼摸了摸鼻子,眼中恢复了平常的神采,“南少侠,咱们又要大干一场了啊!有信心么?”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月饼这个样子,我突然觉得很感动。

    月无华,回来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刚回来还不到一小时,能是谁找我们?

    我和月饼对视一眼,手忙脚乱把“五毒寻鬼蛊”的物件收拾好。我跑到门口:“哪位?”

    “是我。”

    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开了门,万万没有想到,门口站的女人,竟然是三胞胎的母亲。她怯生生地绞着手指,牙齿咬着嘴唇,眼睛通红,眼神里更是透着绝望的悲伤。

    我忽然觉得她的模样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这种感觉让我心里不上不下的特别难受。

    “您好,冒昧打扰,我是您的邻居,十三楼的白芷。”女子微微鞠躬,衣领下倾,露出一丁点儿丰满的白。

    我连忙移开视线,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红,粉骷髅,红颜祸水。”然而,思想很坚定,身体很诚实,我的眼睛还是很不老实又瞄了几眼。

    “您有什么事情?”月饼站在客厅门口问道。

    “方便进屋说么?”白芷嘴上这么说,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门。

    “请进。”月饼示意我让开门,白芷擦身而过,一股淡淡的CHANEL香味钻进鼻孔。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强烈地涌进脑海,我看着白芷的背影,越发觉得熟悉,忽然想到她鞠躬的时候,胸口那颗痣。

    我“啊”了一声,终于想起她是谁了!

    怎么会这么巧!

    我想起五年前那件小事——

    我和月饼刚上大学的时候,半夜闲得没事儿翻墙出去吃烧烤,连吃带喝正起劲,烧烤摊停了一辆豪车。男子要了些烧烤打包带走,女人衣着暴露,开着车窗,神色傲慢地望着夜空,显然对这种地方不屑一顾。

    我们的座位离那辆车挺近,女人长得不错,身材又好,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就记住了那颗痣,还有那股CHANEL香味。

    女人发现我偷瞄她,更是一副“假装鄙视实则我长得就是好看”的欣喜,挺着胸重重“哼”了一声。

    我倒没什么仇富心理,自知理亏,也就没当回事儿,继续和月饼拼酒。

    结果,月饼低声说了句:“脸上有酒窝、脖子后有痣、胸前有痣的人,是带着前生执念转世而来。”

    我大感兴趣,刚想问几句,一个头发油腻,脏乎乎的小女孩扒着车窗向女人讨钱。

    女人勃然大怒,伸手扇了小姑娘一巴掌:“你知道这车多少钱?别拿你这脏手碰车。”

    小姑娘坐在地上,捂着脸“哇哇”大哭。男子没说什么,从钱包里摸出张十块钱,往小姑娘身上一扔,拎着串儿上了车。

    月饼眉毛一扬,显然动了怒气,扶起小姑娘,默不作声地盯着车里。

    那对男女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也上了肝火,趁着他们没主意,猫着腰绕到车后面,用刀子把贴在车尾的壁虎标记撬了下来。

    月饼见我得手,也不再说什么,给了小姑娘一百块钱,我们继续回桌撸串儿喝酒。

    男子一声冷笑,发动了车子,女子望着夜空:“老公,今晚星星特别亮。北斗星旁边那颗小星星都很耀眼呢。”

    “还真是头一次看见那颗星。”男子轰着油门走了。

    我和月饼一愣,起身想追上去,转头看到那个小姑娘可怜巴巴眨着眼,又收住了脚步。

    “月饼,他们看见死兆星了?”

    “嗯。”月饼又犹豫了片刻,还是坐了下来,“也不一定会死人,让他们遭点儿灾,长个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