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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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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珉行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冷静的听这桩事从裴子浚的口中说出。

    没有羞耻,没有愧疚,好像听了一个别人的故事。

    他怔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找到那个姑娘,如果她愿意,我就娶她,如果她不愿意,我……自刎谢罪。”

    “如果……你永远找不到她呢?”

    “那我找一辈子。”

    “……”

    谢珉行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以为裴子浚这厮只是白长了一双招人的桃花目,内里却是个不解风情的混账犊子,却没有想到,他还是一个……如此矩礼法的死心……眼子。

    他的喉头有些发堵,心底暗暗骂了一声傻蛋……你就傻一辈子吧。可是,要命的是,自己好像比这个傻子也聪明不到哪儿去。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在心里将傻蛋骂了够,一抬头,那个傻蛋灌了一口君见笑,面色酡红朝着他嘿嘿笑。

    更像傻子了。

    他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想,这个傻子还是傻一些吧,他不用知道那些不能启齿的真相,也不用知道他曾经抱过的是……他最厌恶的一个男人的身体。

    过了几日,就到了把唐丰和阿轻下葬的日子。

    死者为归人,归于一抔黄土。

    生前所有争抢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唐振翎虽然不是很愿意一个家奴之女入唐家祖坟,但是鉴于唐家不是他说了算的,也只好让他们两个合葬。

    当天,唐不弃,也就是丢丢,被立为唐家的嫡子。

    裴子浚觉得奇怪,唐忱柔明明肚子里揣着一个,为什么要立丢丢为唐家的嫡传子,更加奇怪的是,她好像有意隐瞒这件事,唐府上下没有听到这个风声。

    难道这个孩子真的见不得光?

    他实在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刚刚失去双亲的孩子穿着小小的丧衣,坐在灵堂前,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周遭俱是嘈杂的人声,可是对于他来说,都是那么陌生。他们为他的父母上香,说着他父母的事,可似乎又和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从离开潇湘里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是丢丢了。

    他是唐不弃。

    唐忱柔看小孩子吓得不行,摸摸小孩的头说,在堂中所有的人都是他的亲人,他现在是唐家唯一的继承人,他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真的什么都可以?”丢丢红着眼,仰头望她。

    唐忱柔点点头,鼓励他胆子大些……唐家的继承人不应该是胆小如鼠之辈。

    唐不弃望了周遭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立在门边的谢珉行身上,“我想请知寒客收我为徒,也可以吗?”

    “!!”谢珉行不知道为什么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了,但还是说,“我不收徒。”

    这就很尴尬了。

    丢丢的嘴也扁下去了。

    谢珉行向来是一个很独的人,他不觉得让唐家这样的武林世家否了面子有什么不妥,可是,他没有注意到,唐丰毕竟是唐家名正言顺的少爷,这个葬礼上,来往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哼,知寒客可是够傲的啊,还有什么能让知寒客放在眼里的?”

    “白鹿门怕是以为中原武林都要求着拜入他门下了吧。”

    “可不是,毕竟北邙山的隔壁就是魔教大本营呢,当然没有跟魔教亲近啊。”

    “……”

    谢珉行充耳不闻,他对于不在乎的人向来如此,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起唐忱柔,“还是唐三小姐面子大,能请的动知寒客……”“谁不知道他们可是好‘师姐弟’呢?”“我看唐家的那个痨病夫君,怕只是一块遮羞布吧。”

    那些声音起初只是窃窃私语,像所有秘不可宣的流言一般流转在唇齿之间,后来声音越来越大,简直像是专门说给谢珉行听的。

    谢珉行终于忍无可忍,就在知寒剑快要出鞘的时候,有一双柔软的手掌覆住了他握剑的手。他疑惑的转过头,正好对上青年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他忽然觉得胸口那股郁结之气一瞬间烟消云散,连心气也平和不少,心口魔怔般的,浮现竟是“色/欲熏心”的四个字。

    真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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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子浚在他耳语道,“谢兄,能不能进一步说话,我舅舅有些事情要告诉我们。”

    谢珉行应了一声。

    却全然没有听清青年说的是什么,只任由青年牵着他往街上走。他脑袋昏昏沉沉,即使裴子浚说玉皇大帝,还是孙悟空找他,他也会傻乎乎的跟人家走吧。

    刑刃坐在观音渡的茶馆里,看见两人来了,就招呼他们上来,开门见山的说,“那桩案子有了些眉目。”

    谢珉行晃过神来,点点头,洗耳恭听的模样,心里却想,他为何不去唐家说,而是要把我和裴子浚叫出来,是要瞒着什么人?

    果然,刑刃凝重道,“是关于你师姐的事。”

    “你怀疑我师姐?”

    “你和你师姐关系很好吧?”裴子浚却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亲如姐弟。”谢珉行说,“我师父把我捡回来,却是我师姐把我养大的,她那时不过是个毛还没长全的黄毛丫头,可是却偏要像一个小妈妈一样……”他想起这段往事,总是伤感又温暖。

    “那……”裴子浚似乎还想要问些什么,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却忽然转了话语,“没什么。”

    谢珉行还不知道有什么不可问不可说的时候,裴公子已经施施然把所有的不可言都止于唇齿。

    “安心说你师姐的事,舅舅你说吧。”

    刑刃也不卖关子,直接说,“你们真的觉得,我们从潇湘里带回来的,是真的唐三小姐吗?”

    谢珉行惊诧,他不知道为什么刑刃为什么会怀疑那是假的师姐,即使熟稔如他,也没有看出半点破绽。

    刑刃麦色刚毅的面庞难得地红了一下,虽然并不怎么明显,他说,“我有一个毛病……阿浚知道。”说完这句话,怎么也不往下说了。

    谢珉行被这两甥舅弄得摸不着头脑。

    他转向裴子浚,裴子浚笑眼眯眯,眼里都是揶揄,似乎都抓住了一个很大的把柄,“谢兄,我舅舅他呀……我舅舅紧张的时候,会犯一些寻常没有的毛病,比如打嗝和口吃,我长这么大,见到我舅舅犯这种毛病,也就只有……慕容狐出现的时候。”

    裴子浚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了什么。

    哈?

    一见慕容狐会口吃?

    谢珉行从来没有听说过离奇的事,可是刑刃其人,刚正严肃,怎么会开这样的玩笑。

    刑刃终于受不了青年揶揄的眼神,给了他一记眼刀,示意他闭嘴,才说,“从唐三小姐重新回到以后,我总共见过她三次,每一次都有这样的症状,不可能是巧合。”

    其实仔细想来,自从师姐回来,的确有些古怪,比如师姐虽然对魔教深恶痛绝,也是当年诛魔大战的领头人,可是一直秉持着敌不犯我不犯人的原则,这次回来却借阿丰的丧事急忙号召武林人士来洛京,就像……就像急于挑起第二次诛魔大战!!

    还有七心莲,他曾经告诉她,七心莲在他身上,却并没有告诉她,七心莲已经被他服用了,如果他急于救夫君姓名,为什么不向他索要?

    她应该知道,只要她开口,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给的。

    可是她却没有开口,仿佛一开始就知道,他拿不出来。

    可是慕容狐真的假扮师姐,到底要搞什么?谢珉行与慕容狐相处过一段时间,只觉得此人做事毫无章法,对待任何事情都像是玩耍,世界上的事情,只分好玩和不好玩,这样的人,会站在中原武林还是魔教这边呢?

    裴子浚也在想着一桩事,却是与案情无关。

    他在想厨房里的一罐药。

    虽然不知道这个假的“唐三小姐”有什么恶级趣味,喜欢煮那样的药,是不是可以证明,困扰他许久的那个孩子,根本子虚乌有的不存在?等到他把一切想灵透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知寒客,心里暗道,是我枉做小人了。

    幸好,他从小仰望的星星,一直都那么,那么好。

    “如果真的是慕容狐,那么要把他引出洞,其实也好办。”刑刃说。

    “谢兄,你说慕容狐最喜欢什么?”

    “美人?”谢珉行不确定道。

    “非也非也。”

    “那是什么?”

    “慕容狐最喜欢的,当然是我舅舅啦。”青年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