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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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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莫爸爸开车把莫水送到了火车站, 莫爸爸叮嘱了两句, 莫水认真听着, 和爸爸道别后就进站检票了。

    在动车上找好自己的座位后,莫水拿出手机给江奕发消息:【我已经上车啦。】

    【J:好的,等等你在出站口等我, 我马上出门。】

    【点点:好的。】

    收起手机,莫水闭着眼带上耳机开始休息。

    过了二十分钟, 手机的震动唤回了莫水的意识, 莫水打开一看,是江奕发来的消息。

    【J:等等你上车坐好后别回头。】

    【点点:?】

    【J:等等给你解释, 我先开车了。】

    莫水还以为江奕是在车后座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惊喜, 满心欢喜的期待等会的见面。

    可是莫水没想到,等着她的只有“惊”, 没有“喜”。

    出了火车站, 冷风飕飕的吹,却丝毫没有影响莫水心里的小火苗燃烧的旺盛。莫水一眼就在私家车等待区看到了江奕的车, 她拖着行李箱一路小跑, 嘴角不自觉上扬, 跑到车边就迫不及待的拉开了车门——

    “奕哥!”莫水开心的叫着江奕的名字,正准备弯腰坐进副驾驶……

    然后她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

    江奕眼神略带抱歉的看着她,忽然间她感受到了后座有一串灼热的目光扫射……

    莫水转头看去, 后座三个脑袋挤在前排两个座椅之间, 面带笑容, 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眼神中带着十足的好奇,从上到下打量着莫水。

    后座的三人的目光吓地莫水猛然往后一跳离开了副驾驶,拍了拍自己胸口,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江奕打开车门从驾驶座下来,拿着莫水的行李箱往后备箱走去。

    莫水紧紧跟在江奕身后,小声的问:“奕哥,这是怎么了?”突然冒出来三个人,差点没吓死她。

    江奕欲言又止:“那是我爸爸妈妈……”

    莫水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问:“你爸爸妈妈?!”

    江奕面带抱歉的说:“嗯……前天没回家,他们问我去哪了,我说N市。江一涵问我是不是找你去了,我妈一听我去找女孩子还夜不归宿就兴奋的不得了,今天非要跟着我来接你,我拒绝不了我妈……我爸爸和江一涵也非要来凑热闹……对不起点点,吓到你了。”

    莫水看着江奕内疚的样子也不忍心责怪他了,放软了语气说:“没事啊奕哥,你别内疚,我就是没有心理准备被他们吓了一跳……”

    江奕:“那,那先上车吧,你也别紧张,就随便和他们说说话就行。”

    莫水点了点头,向副驾驶走去。

    坐上车,系好安全带。莫水转头笑着给三人打招呼:“叔叔阿姨好,一涵好。”

    莫水这才有空悄悄打量一下他们,江爸爸就是大了二十岁的江奕,不过气质更加沉稳,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江妈妈保养的很好,丝毫不见老气,依旧一幅俏丽佳人的模样。江一涵虽然和江奕面貌相差无几,可是江一涵的大双眼皮很明显是随江妈妈的。

    江爸爸对莫水点头微笑,江一涵在旁边贼兮兮的笑着。江妈妈直接激动的拉住了莫水的手,眼神里闪烁着不一样的……爱意?从这个眼神就能看出,江妈妈应该挺喜欢自己的吧……

    江妈妈激动的说:“小水啊,听说你这么久今天终于见到了。”

    莫水:“啊?”

    江妈妈:“那天江奕送你去火车站的时候,家里司机就给我们说了,我问江奕他还说没追到呢。这下好了,你们终于在一起了,听说江奕见了你父母了?我们两家人什么时候一起见个面?”

    莫水有点理解江奕的脑回路为什么不正常了……

    莫水笑了笑说:“这个……我和一个才在一起没两天。”

    江奕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妈,不急在这一时,莫水父母还不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叔叔阿姨只以为我是莫水的同学。我担心她父母会不喜欢我的职业,所以先不急,等我打出成绩在说。”

    江妈妈小声叨叨:“看嘛,我就说了你这个职业不好娶媳妇嘛……你还不信我的,真是。”

    江妈妈顿了顿,说:“小水啊,你怎么还叫他奕哥啊?你们年轻人谈恋爱不都是honey、baby、小宝贝的叫吗?”

    莫水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了,她终于懂了那天江奕为什么会问出那样的话了……莫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只能微笑的看着江妈妈。

    江奕突然开口,说:“妈,你再这么问下去,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女朋友可能要跑路了。”车刚好在等红绿灯,江奕偏头看着莫水,眼底尽是柔情:“这么可爱的女朋友,被你吓跑了怎么办。”

    莫水对上江奕的目光,听到这话脸不由的一红。

    江妈妈也没有继续问两人谈恋爱的事,而是和莫水聊起了家长里短,讲起了江奕小时候的事。江妈妈风趣幽默,听得莫水一路笑个不停。

    不一会到了机场,江奕把车停好。

    江奕和莫水跟他们道别后下车去后备箱拿行李,江妈妈再三叮嘱莫水有空一定要来他们家里玩,莫水连连点头。

    而后江妈妈下车去了驾驶室开车,江爸爸也随后下车坐到了副驾驶。

    莫水见江爸爸走路有点跛,还坐的副驾驶,和江奕在机场咖啡厅候机的时候好奇的问起了这事。

    莫水端着温热的咖啡暖手,抿了一口后问道:“奕哥,你爸爸是脚崴了吗?”

    江奕正在拿着勺子搅动咖啡,听到莫水的话手里动作一顿,回答:“不是的,我爸爸两年前车祸,腿受伤了。”

    莫水听到这话也是一愣,她结巴着说:“对,对不起。”

    江奕抬眼看着莫水,安抚似的笑了笑:“没关系,这事其实怪我。”

    这是江奕第一次主动对其他人讲起这件事,随着江奕的娓娓道来,莫水似乎也被带回了两年前首尔的那一天——

    那天是S4全球总决赛,BTB众人早早到了赛场,一路披荆斩棘,六个少年终于走到了这里。

    在选手准备室,几人认认真真听着谢予飞教练的战术安排,开始调整赛前心态。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接下来他们将面对他们的劲敌——TK战队,上一届世界赛的卫冕之王,LCK联赛最强的王牌战队。

    当时才17 的Mitty紧张的手心一直冒汗,江奕递了张卫生纸给他,抚慰般的拍了拍他的肩。

    周光这时进了训练室,拿着包示意大家交手机。

    陈泽关掉了直播,他的女友温梦妮正是这场比赛的中文解说。肖城也挂断了电话,在挂断电话前温柔的对着电话说:“老婆,等我夺冠了就回来娶你。”

    这时江奕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妈妈,江奕手指停在屏幕上顿了顿,才划动了接听键。

    江奕才加入BTB的时候和家里大吵了一架,父亲不同意他辍学,可他固执的选择了打职业这条路。离家近一年,家里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原本优渥的生活条件不复存在,江奕却也能苦中作乐,在俱乐部拿着几千块的工资,穿着几十块的廉价队服也乐此不疲,这是他以前从未体验过的艰苦生活,他却很享受这一份追梦的喜悦。这一年,他没有和家里打过一个电话。

    江奕的声音有点微微颤抖,语气里有难以掩饰的激动:“喂,妈……”

    而听筒里传来了妈妈颤抖带着哭腔的声音:“江奕,你爸爸……”

    江奕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抓住,心里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他稳了稳声音,急忙问自己妈妈到底怎么了,妈妈一直在哭,没有说清楚,这时江一涵拿过电话,哭着说:“哥,爸爸和妈妈今天准备来韩国看你比赛的,在去机场的路上出车祸了,爸爸现在还在抢救……”

    江奕有点握不稳手中的手机了,他安抚自己的弟弟:“你先陪着妈妈,等我打完比赛……”

    江一涵听到这话,对着听筒吼道:“爸爸现在病危!病危啊!你还想着你的比赛!”

    江奕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就挂断了电话。

    休息室里众人都看着他,已经从他们对话的三言两语听出了江奕家里似乎出了什么急事。

    江奕把手机递给了周光,说了句大家调整心态好好准备比赛,自己紧握的手里已经是满手的汗,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颤抖。

    严临阳沉默了一会儿说:“奕哥,不然我去打中单,你……”

    江奕继续收拾自己的键盘,头也不抬的回答:“不用,我们一路走到这里,如果我现在退出,对不起大家这一年的付出,我做不到临阵脱逃。”

    把鼠标键盘收到自己的包里,抬头看着大家,眼神里有着不可动摇的坚定:“我看了看机票,最近的一班回C市的飞机是五个小时后,我们3:0拿下韩国队就来得及。”江奕做不到放弃自己的队友,这一年他们为了今天付出了太多,如果他现在离开,他会内疚一辈子。

    “我们加油!”陈泽带头喊到。

    “加油!!”“加油!”大家都在互相鼓励。

    江奕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

    这是江奕活了20年做过最难的选择题。

    比赛开始,选手入场的时候,江奕被舞台的灯晃的眼睛有点花,台下的欢呼此起彼伏。他想着如果没有出意外,是不是自己爸爸妈妈现在也该在这里陪着自己一起享受这一份欢呼呢?这一年倔强的没和家里联系,年少气盛的他不服输,觉得自己没有错,只是坚持自己的理想而已。可是他以为对自己漠不关心的父母其实有看他的比赛,甚至准备来韩国现场看自己儿子夺冠。

    父母的关心不是没有,只是一直未曾开口,所以他就自然而然的认为父母不理解自己。其实在自己捧杯夏季赛,在世界赛一路高歌猛进的时候,在家里,自己最亲的人,也同样为自己高兴着。

    今天的这一通电话,彻底击溃了他的倔强和桀骜,他现在想的只有赢下比赛,回家陪着爸爸妈妈,这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论输赢,都老老实实退役回家,不再气自己爸爸妈妈了。

    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最后决胜局因为江奕的失误,BTB2:3输给了TK。

    输掉比赛后,回到选手休息室,江奕看到手机里妈妈三个小时前发来的短信,短信里说:爸爸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让自己安心比赛,家里人等着他身披世界冠军的荣耀回来。江奕终于松了口气,但是心里被内疚深深填满了。

    江奕起身给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对不起。”空荡荡的休息室回荡着江奕的道歉。

    徐昂很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强行扯出了一个笑容,故作轻松的说:“嗨呀,奕哥,没关系的。第三把是我TP失误才输的……”

    江奕打断了他:“我准备退役了,对不起。”说完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仿佛全身力气被抽干了。

    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都沉默着。

    突然肖城起身,给大家鞠了一躬,也说了同样三个字:“对不起……”抬起头,眼眶已经泛红。

    大家都知道肖城今年打完会退役结婚,可是在他说出来后,训练室终于不再沉默。

    徐昂声音哽咽的说:“没有什么对不起,说好了尽全力就行,只要大家是从BTB退役的就行,你们走了没事,还有我们呢不是吗?今年没有夺冠,明年我们帮你们努力。”

    可是故事的最后,Mitty转会,陈泽退役,谢予飞和周光因为反对引进韩援被辞退。

    一代王朝,用最悲凉的方式落幕。

    后来很久,大家再提起BTB不是用赞扬的语气,而是责怪。

    责怪第一局陈泽的团战走位失误,责怪第三局徐昂的传送送人头,责怪最后决胜局江奕的开团失败。

    那一年年底,陈泽也宣布了退役。因为他,梦妮被众多网友人身攻击,他不忍心自己女朋友遭受这样的委屈。

    徐昂被喷到把游戏TopGod改了,因为网友们群嘲他:【这样也配上单之神?】

    后来的后来,电竞行业产业化,职业选手待遇越来越好,可是他们始终忘不了的是在那个没有空调的场馆,满头大汗举起夏季赛冠军奖杯的喜悦。

    莫水听完这一切,已经是满眼泪水。

    她很开心,自己喜欢的人是这么一个优秀的人,虽然他没有拿到世界冠军,但是他已经是她心里独一无二的冠军。

    江奕看着莫水泛红的眼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傻子,都过去了,哭什么啊。”

    莫水起身坐到江奕旁边的位置,抱住了江奕的腰,头埋在江奕的胸膛里,低声说了句:“我真的好喜欢你。”

    江奕听到这话,勾起了嘴角,反手抱住莫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也是啊……”何其有幸,被你这么用心的喜欢。

    莫水不知道的是,如果这两年没有她,江奕或许不会选择复出。

    江奕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私信时被吓得不轻,后来慢慢的习惯了这个小傻子的唠叨,虽然他从未回复,但是她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在江奕给自己父母提出复出的想法的时候,没想到父母会这么支持自己,那一天他好像又回到了梦想开始的时候。

    未来可期,逐梦不歇。

    梦想又怎么会死去?梦想应该是永远年轻,永远不熄灭的心中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