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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后悔了，可早干嘛去了？
那天夜里，顾泽安喝了很多的酒，不单单是啤酒，还有白酒，如同喝水一样，一杯接着一杯。
辛辣入口，灼烧着顾泽安的喉咙，他却像失去了知觉一般，不带一点表情，喝着灼烈的酒。
迷迷糊糊里，他好像看见许知温站在自己面前，在很近的地方，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知温.......”顾泽安沙哑着声音，伸出手，摸到的是冰凉的空气。
“顾泽安，放我走吧。”
为什么明明是假的，却能清楚的听见许知温的声音，如同她在耳边呢喃细语，那冷漠而疏远，是细小的针扎在顾泽安的心上，抽抽的疼。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的吗？”
因为酒精的缘故，顾泽安说得含糊不清，结结巴巴，却还是想要表达出来自己的意思。
哪怕眼前的许知温是假的。
即使她是假的，在这一刻，顾泽安想把她当成真的，算得上是一种心理安慰，是无处发泄的寄托。
当初说好的，哪怕经过多么难的事，谁也不会先离开谁。
有些誓言说着说着，就不作数了。
“顾泽安呐，是你先离开我的，不是我。”
心为什么会痛呢，明明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许知温说的话也是自己想象的，可为什么听起来那么的难过，悲伤的声音感染到自己的身上了。
在顾泽安的潜意识里，已经明白自己对许知温带了怎么样的伤害，只是他不愿意承认，在旁人看得清楚的时候，装疯卖傻。
“我错了，知温。”顾泽安对着那快要消失的身影喊道。
周围鸦雀无声，顾泽安眼里的许知温彻底消失不见，他面对着空气，那团快要凝结成寒冰的空气，让他难以呼吸。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像是说给那个人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
......
许知温得癌症的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全家人知道了。
从母亲知道的那一刻起，许知温就没打算隐瞒，再加上这两天她身子越来越弱，吐血的频率和疼痛的频率越来越高，想隐瞒都隐瞒不了。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父亲和哥哥出乎意料的一起沉默，大概过了几十分钟，才慢慢的缓过神。
许知温想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所以故作轻松的说：“爸，哥，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不还活着吗？”
“你到这个时候还在开玩笑。”许知恩有些气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明明要死了，怎么能强装微笑的安慰他们呢，这样的妹妹，让许知恩忍不住心疼。
“我知道啊，所以更不该消失难过了。”许知温看父亲依旧沉默不语，他们的神情都透着悲伤。
“剩下的日子我想好好过，不管生命走到尽头，只要你们在我身边，我觉得已经很知足了。”
从前什么都没有，便觉得生命是一滩死水，生活是巨大的圈，她只能在圈里走，冲不破也出不来，一眼看到了尽头，没什么值得期待。
如今虽然生命快要结束，但她终于回到了家，回到了父母身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快乐，觉得自己什么都拥有了。
沉默许久的许父终于说了一句话：“行吧，一切都由你决定。”
他丢下这么一句，起身离开。
许知温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觉得今天的父亲格外苍老，身影佝偻，拄着拐杖，往前慢慢的走。
前几天还没这么觉得，现在突然发现，弄得许知温鼻子酸酸的。
她不是个好女儿，错过了这么多年，连最简单的陪伴也做不到。
“爸可能还接受不了吧，过一会儿就好了。”许知恩看着父亲离开的方向，说道。
许知温回过头，碰到许知恩的眼神，张张嘴喊了一句：“哥......”
“其实我也接受不了。”
“我不能接受，我的妹妹这么好，又漂亮，又温柔，气质又好，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许知恩还是忍不住，眼底泛起泪花。
“哥，对不起。”世上最无用的是对不起，可除了对不起，许知温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许知恩摇摇头，伸手摸了一下许知温的头，像小时候一样柔声道：“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这样的，所以不用你说对不起，要怪就怪哥哥，为什么不早一点去找你。”
“如果早一点，我们就会有多一点的时间相处，你就能看着圆子长大，叫你第一声小姑。”
“可是现在......”从美好的幻想中抽离，许知恩叹了一口气，惆怅道：“可是现在，都来不及了。”
想要做的事情太多，想说的话也太多，但时间为什么那么快呢？它像是赶路的人，脚步匆匆，往着前面走，它不回头，也不愿回头。
我们为什么终究会成为时间的奴隶，明明拼尽了全力想要挣脱，时间却化成了枷锁，牢牢地锁住挣扎的人们，跟着它的步伐往前走。
“好了，不说了。”许知恩嘴角扯出微笑：“这些事咱们都不想了，过几天咱们去医院，反正也快生了，保险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