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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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周不疾不徐说,“我知晓,可今日事若传了出去,旁人未必知晓。”

    “我们出去绝对不会胡言乱语半个字,温二公子放心。”

    一个学子保证,其余人纷纷效仿,赌咒发誓,事关他们身家性命前程,哪个都不敢透露出半个字。

    温周一笑,“宴会还未结束,各位出来久了,该回去了。”

    几人齐齐抱拳应是,待温周离开,脚底抹油般匆匆离开此处。

    怀王正在前厅同一才华十分出众的学子攀谈,平易近人的模样,令其余学子都想上前与其混个脸熟,可惜学问都不如那学子,接不上话。

    “你叫什么名字?”怀王问。

    “回王爷,在下姓刘,单名一个锦字。”

    “刘锦。”怀王抿口茶又问,“你家居何方?在哪家书塾读书?”

    刘锦,“回王爷,在下乃华州人士,家中只是一普通商人,所读书塾…私家所设,没有名字。”

    怀王端茶的手微顿,侧目看了眼刘锦。

    士农工商,在天启,商人乃是最下等出身,而读书人,又最是清高不过,这刘锦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坦然说出自己身世。

    果然,堂下有低低讥笑声接连响起,那些方才还仰望刘锦才华的学子们,此时好不容易找回了优越感,齐齐窃窃嘲讽起了他。

    刘锦却面不改色,不显丝毫羞辱卑怯之色,“在下家中兢兢业业经商,不坑蒙拐骗,亦不赚黑心钱,才学也是日夜挑灯苦读而得,有何可笑的 ?”

    这话是对着堂中那些望着他窃窃私语,鄙薄讥笑的人说的。

    怀王喝完了一盏茶,又将杯盏放在了案几上,身侧丫鬟立即又斟上一杯,就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学子们愣住,似是没想到,刘锦会直接质问他们。

    一个早看刘锦不顺眼的蓝袍男子说,“刘兄家中经商,就将商人说的如此勤勉砥砺,老实本分,可古有四民,士农工商,乃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哪个不知商人最为奸诈,是靠投机取巧赚的银子。”

    “就是。”又有一人接话,“我前些日子刚买了一方砚台,乃江南所产,前几年随家父去江南游玩时,不过才卖五两银子,如今被运回了京城,竟开价十五两,足足翻了两倍不止,不是黑心是什么。”

    “就是。”

    “对,商人就是奸诈,满心奸计,就知坑百姓银钱。”

    堂中议论声四起,王府管家想出口呵止,被怀王一个手势制止。

    他想看看,这刘锦该如何应对。

    堂中乱糟糟一片,刘锦不言语,面上也无任何羞赧,从容淡定的有些匪夷所思。

    待声音逐渐低了下来,他才缓缓开口,“各位可议论结束了,刘某是否能插嘴问各位几句话 ?”

    “你说。”蓝袍男子道。

    刘锦视线看向了那个买砚台的学子,“刘锦不才,想问问这位兄台,你既觉得那商人黑心,为何还要买那方砚台 ?”

    “自然是喜欢,这还用问吗,可这也不能作为他卖高价的资本吧。”

    刘锦说,“确实不该,可…他既卖的贵,你为何不去江南买?”

    “你疯了吧。”那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刘锦,“从京城,跑去江南,就为了买一方砚台 ?”

    刘锦一笑,“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怕不是脑子有病。”那人低语骂道。

    刘锦笑容一收,“不是刘某脑子有病,而是兄台脑子有病!”

    “你说那方砚台,江南卖五两银子,可京城距离江南有两千四百里路,骑马都要十几日,牛车一来一回就得二十多日,还要雇活计押送,劳马费,一路吃穿住行,各个关卡递的小费。”

    “哦,还不加掌柜东家前往江南寻合作商,挑货选货花费的时间精力银子,还有铺面租金,伙计瞻前马后的迎送,收你十五两都是便宜了,毕竟你要是去江南买,三个十五两都未必能到江南地界。”

    那人听的一愣一愣,面皮逐渐涨红,原本因被骂而生的恼怒也熄了一半,他从不知,中间竟那么多周折。

    蓝袍男子冷哼,“可他们押货,都是一车一车拉,每一件翻上两倍,不就是一本万利。”

    蓝袍男子看向先前那人,投以和善笑容,那人却垂着头,不附和也不言语了。

    刘锦冷笑,“夏日炎,冬日寒,那些伙计都要押货,风吹日晒,霜打雨淋,报酬谁出,商人殚精竭虑,要担货物积压风险,要投以半身家当,货销不善还要赔本,人也有一家老小要养,不赚银子凭白做善事,等着饿死不成。”

    “人家是为了填饱肚子,又不是你爹你娘,凭何白白操劳,就如田地赋税,朝廷拨下土地,予百姓立命之本,百姓享受和平,上交赋税予家国,供养守护国家的将军将士,乃是理所应当。”

    “商人投入家当,担着风险从江南运回京城,得些利润,亦是理所应当,不过都是为生活奔波的凡夫俗子,兄台大义,不若将你全部身家拿出来做慈善,你若是能做到分文利润不取,且支付所有运输产生的费用,我刘锦任你辱骂,绝无二话!”

    堂中一时寂静无声,蓝袍男子被堵的面色涨红,半晌才反驳说,“我还要过活,凭何要拿出来做那赔本买卖。”

    “那人家一家老小就不用活了吗,你这话委实可笑,责人以严,待己以宽,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你…”蓝袍男子羞怒,“巧舌如簧,一堆歪理,士农工商乃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你这是在质疑圣人。”

    刘锦淡嗤,“圣人也是人,并非都是对的,既然错了,后人为何不能指出。”

    “够了。”看了许久戏的怀王终于出了声,重重放下茶盏打断了这场辩论。

    瓷器抨击案几的声音,让全场倏然一静,蓝袍男子垂下头,再不敢言语。

    此时,有小厮匆匆进来,附在怀王耳边低语几句。

    怀王面不改色挥手让小厮退下,起身冲那些学子道,“本王府中有些事要处理,宴会继续。”

    众人齐齐起身,“恭送王爷。”

    怀王阔步离开,又在门口处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刘锦,“若你蟾宫折桂,本王请你喝茶。”

    刘锦立即拱手弯腰。

    怀王府书房,温周立在门口正看着那满院叫不上名字,又被悉心打理,长势旺盛的杂草。

    说是杂草,因为其五花八门,枝叶根茎都不尽相同,可却杂乱有序,都被栅栏围住,叶上没有丝毫被虫蚁啃咬过的痕迹,土地还微微泛湿,明显是不久前刚被水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