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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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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郴察颜观色, 又包容体贴, 在言初音和沐菲相顾无语, 气氛将要陷入尴尬的时候, 他主动提出了带言爸言妈去一旁逛逛,把空间留给了言初音和沐菲。

    他知道, 有些事总归是要说开的。

    只是宁郴的温柔体贴,却让言初音陷入了和沐菲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很显然,有话要说的人是沐菲,而不是她。言初音不认为她有什么心事需要和女主谈的。

    沐菲也是一言难尽, 当着旁人的面,还能落落大方的主动和言初音打招呼,现在只剩她们两个人,沐菲顿时画风突变,居然和言初音玩起了“执手相看泪眼, 竟无语凝噎”——好吧, 有点夸张了,沐菲还这么多戏,她只是用那种非常复杂的眼神, 怔怔的看着言初音。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我就先过去了。”还是言初音先打破的沉默,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向她父母所在的方向,“我家人还在等我。”

    “你……”沐菲终于开口了,“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问什么?你和宁郴怎么回事?”言初音有些好笑, “和我有什么关系?”

    看着眼前这张云淡风轻,好像永远都不会破功的脸,沐菲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甘,丧气,以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懑。

    她是真的不理解,这人都凉薄成什么样了,他却还在为了他们的未来而努力,殚精竭虑,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却不肯放弃。

    为了这样一个人,值得吗?

    “你就不想知道,他都为你做了些什么吗?”

    听到这句话,言初音刚准备迈出去的脚步,不由一顿,回头看向沐菲。

    “一起走走吧。”沐菲想要把内心翻滚的情绪压下去,等心平静气了再开口,因此并没有迎向言初音的目光,而是抬腿向浪潮翻涌的水边走去。

    言初音看着沐菲远去的背影,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她慢慢追上了沐菲的身影。

    “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你,在认识他以前。”沐菲看了言初音,心情已然平静了许多,“在宁郴哥的家里,书房台上,你们的合照就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言初音没接话,对沐菲提到的事,她可以说惊讶又不惊讶,当年她和宁郴在同一个社团共事,又一起组织过不少学校活动,关系最好的时候,一大群人经常组织游玩,宁郴有她的合照当然不奇怪,言初音家里的相册,说不定也能找出几张他的。

    至于宁郴以前把他们的合照摆在显眼的地方,言初音也不想评价,她曾经出现过的位置,想必早已没有了她的存在。

    现在还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然而对于沐菲来说,言初音又何尝不是她人生中无法摆脱的阴影呢?

    “不怕你笑话,小时候,宁郴哥就是我心里的白马王子,后来因缘重逢,我依然错把他当成喜欢的男人,直到遇到了沈大哥,我才分清什么是崇拜,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但是我没想到,我从小就崇拜的宁郴哥,和这辈子最喜欢的沈大哥,心里装的竟然是同一个人。”沐菲说到这里,又看了言初音一眼,“你不知道吧,我之前住的房子,就是宁郴哥的,和你同一个小区。”

    言初音愣了一下,宁郴不声不响和她做了这么多年邻居,她居然半点没发现?

    看着沐菲不甘甚至是幽怨的目光,言初音却不太在意,宁郴对她也不见得多喜欢吧,明明是近水楼台,可他从不在她面前出现,恐怕又是个错把欣赏当爱情的,遇到真命天女后,才终于幡然醒悟。

    言初音对漫画套路彻底服气了,宁郴这样的无疑是经典男配人设,难怪他能把沈嘉瑞的墙角都挖走,恐怕在原著里,宁郴也能坐稳男二号的宝座不动摇。

    “知道宁郴哥喜欢的人是你,我其实没有多难过,更多的是羡慕和佩服吧,真希望自己也能像你一样,做最优雅最自信的女人。”说到这里,沐菲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嘲讽,“当你和沈大哥走到一起,我更是把你当目标,努力向你看齐……”

    这样的话,言初音都觉得可笑了,沐菲不用向她看齐,不也那么多人喜欢她?

    “但是你知道,那一天,他找我做什么吗?”沐菲看向海面,目光渐渐飘远,“他说希望我能配合他一次……”

    言初音脸色终于郑重起来,看着沐菲:“配合什么?”

    沐菲却没有立刻回答,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更多的是把言初音当成可以倾述的对象,她埋在心里的那些秘密,疯狂滋生的不满不平不甘,似乎除了言初音,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明白。

    “我们一共被媒体拍了三次,明明是他先要求的,却好像生怕我会对他做什么一样,每一次都带着助理保镖,亦趋亦步的跟在记者后面,拍完照片就消失,仿佛我是病菌,多接触一分钟都会让他万劫不复……”

    言初音眯了眯眼睛,“你是说你们的约会……都是假的?”

    “不然呢?”沐菲苦笑,说了一个她从来不肯相信,却又无法否认的事实,“在你们重逢之前,是我先遇到他的,更有机会的人明明是我,但凡他真的考虑过和我的可能,也不必等到你们复合又分开了。”

    言初音抿了下唇,她接受沈嘉瑞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没有心又怎样,现实还不是让他和沐菲越走越近,也越让她越来越歇斯底里?

    “他第一次找我的时候,我从剧组回到家,刚好看到你和杜易安在节目中的默契互动,我还来不及感慨甚至欢喜,就接到了他的电话。然后他去了趟你们电视台,突然又不找我了,我不知道他是改变了主意,还是在后悔担心中,我居然有些痛快,尤其是看到你和杜易安开始出双入对以后,我想,他现在能知道我一直是怎么忍受过来了的吧?”

    随着沐菲的话,言初音也回想了一下,才发现她说的并没错,沈嘉瑞和沐菲上一次“约会”,的确就在她和杜易安拍MV期间。

    会是巧合吗?

    就在言初音无法理解的时候,沐菲却出乎意料的和盘托出了:“他本来的打算,是要我配合他炒作,过段时间再假装分手,原因是你忌惮我,固执的认定他最后会和我在一起,你害怕我从你手中抢走他,甚至只要有我的存在,你就没办法安心和他生活。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你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无可改变的事,就算我和他真的走到一起,也会面临矛盾,甚至分手,所以你根本没必要害怕我……”

    沐菲后面说的话,言初音没有听进去,她沉下心来仔细回想,也想不起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对沈嘉瑞说的这些,她印象中就算在和沈嘉瑞争吵的时候,她都没有透露过这些,沈嘉瑞最多知道她的不安和恐慌,而不会知道她为什么不安。

    可是听到沐菲的解释,言初音却隐隐觉得,沈嘉瑞对沐菲透露的,并不是全部,更像是一个用来应付沐菲的理由。

    沈嘉瑞……知道这是漫画的世界了吗?

    沐菲也无所谓言初音有没有在听,继续说道:“多么荒唐啊你说,你自己折腾也就算了,他居然陪着你折腾?我一直认为,你漂亮又聪明,善解人意,大方得体,总之任何地方都比我强,也比我更适合和他在一起,所以他才会选择你。

    所以我加倍努力,努力拍戏,也努力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或许也会希望有一天他能看到,我并不比你差在哪里。但是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他爱的根本不是你的优点,就算你一无是处,刁蛮任性,不可理喻,他也依然爱你……”

    “那我还能怎么做?我又不是你,即便最后我模仿你的性格,整容成你的样子,在他心里也不会是你。一个仿冒的赝品,又有什么资格和真品竞争呢?”说到最后,沐菲眼圈已经红了,“努力了这么久,以为和你比我只是差了一个机会,没想到我根本就没有和你较劲的资格。”

    言初音还真没想到,在她印象中,沐菲永远是朝气满满,元气十足,乐观向上的模样,还以为她永远都不会服输,竟然也会有被现实打倒,自怨自艾的时候。

    其实言初音能懂她的心情,感情中,越是不受偏爱的一方,就越是难以抽身,因为人的情绪最复杂,除了爱情还夹杂着很多东西,自尊也好,骄傲也好,因为没得到过,所以从坚持变成执念也好,不服输总归是人的天性。就连言初音自己也无法确定,如果今天求而不得的人是她,那她会不会像沐菲一样?

    说到底,言初音轻松退出,笑对过去,也是因为有依仗,她和沈嘉瑞毕竟相爱一场,没有遗憾更没有执念,得到过再放手,这是她的选择。

    而沐菲,是没有机会选择。

    当然了,言初音懂归懂,对沐菲也没有其他想法,人生在世,谁没有一点遗憾?谁不是从失败中学会妥协的?

    言初音看向不远处,时不时回头关注着她们的宁郴,淡淡的道:“这不是你认可的归宿吗?”

    “他当然很好。”沐菲笑了下,带了些苦涩的味道,“我总不能一辈子都陪你们耗,我也有自己想过的人生……”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怎么会同意配合他的?”

    沐菲低下了头,沉默半晌后,才淡淡的道:“我以为有机会,反而让自己陷入了绝望。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他的用意,又怎么会同意?”

    言初音笑了下,“恨我们吗?”

    沐菲看了言初音几眼,没做声。

    言初音也没有在意,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提前祝贺你们。”

    沐菲面无表情,“我说与不说,你总归是会知道的。”

    也是。言初音点头,她想沈嘉瑞如果真的知道她深埋在心底、却从来都不敢说的秘密,却不仅没有把她当成神经病,反而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向她证明,那她也没有理由放他走。

    几辈子修来的福,才能遇到一个知道你疯,还能陪着你疯的男人?

    错过这样的爱人,那真的要遭天打雷劈了。

    沐菲沉默许久,也觉得是时候结束这场谈话了,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才道:“你也不用担心我以后再出现,等这部电影上映后,我也该准备息影了,说不定你们一辈子都碰不到我。”

    言初音这才记起来,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传言,宁郴家里似乎是从/政的,虽然他自己开公司做投资,但是这样的背景,沐菲要和他在一起,势必要放弃现在的职业。

    所以说,沐菲考虑息影,也不是为了她和沈嘉瑞,这是她自己的取舍。言初音也没什么好感恩的,惊讶之后便淡然了,客气的道过别,便回去和她父母汇合了。

    耽误了几十分钟,也没有影响一家三口出海的热情,玩了一天回到酒店,言妈才问起上午的事,“上午遇到的两位年轻人,真的在谈恋爱啊?”

    言爸爸听了一耳朵,也立马凑了过来,“音音,小宁先生还是你同学呐?”

    言初音一个点头,同时回答了两老的疑问。

    “那小沈和沐菲的绯闻,都是假的吗?”言妈妈有些期待。

    “就算新闻是假的,照片总是真的吧?”不等言初音说话,言爸爸先嚷嚷道,“我看这个小沈就是故意的,每次你和杜先生有什么合作,他立马冒出来,就是见不得你好!”

    言爸爸虽然是愤懑的语气,言初音却不会错过他对沈嘉瑞的偏袒,不由奇怪,她父亲对沈嘉瑞怎么突然就变了态度?

    言妈妈一向是支持沈嘉瑞的,她也点头,附和了丈夫的猜测,“音音,其实我跟你爸一直想跟你说了,小沈每次跟在你后边闹绯闻,指不定是跟你较劲呢,他还是有感情的……”

    言初音点了点头,转身就拿起了酒店的宣传单页,“上面介绍的小岛不错呢,我们明天上去看看?”

    虽然言初音已经有了回心转意的念头,不过也不着急,沈嘉瑞又不会跑掉,她难得有时间陪父母度假,自然要好好度过这个假期,一切等回去再说吧。

    况且沈嘉瑞也还在国外出席活动。

    言初音按照原计划,在海岛痛快的玩了半个月,肤色都晒黑了半个度,才终于拖着行李箱回帝都。言爸言妈还没退休,也是请假出来玩的,长达半个月的假,玩完他们也直接飞老家了。

    一家人分开返回,言初音顺利下机,在门口拦了辆车就往时代名苑去。

    新闻报道里,说沈嘉瑞出席完活动就不见人影了,也不知道是去玩了,还是其他安排,但言初音总觉得可以去时代名苑试试。

    自从分手后,言初音就没有再踏足过这套房子,她知道自己还没有彻底放下对沈嘉瑞的感情,就不想回去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触景生情了。

    其实言初音一直记得,沈嘉瑞当时只还了一串钥匙,宋阿姨那里还有一串,只是她以前想,说不定宋阿姨和沈嘉瑞都没想起这一茬,反正她又不准备回去住,以后想住了再换锁就是,一串钥匙而已,没必要特意找沈嘉瑞要,毕竟他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言初音归心似箭,下午的道路也不怎么堵车,几十分钟就到了小区,言初音拖着箱子开了家门。

    窗明几净的客厅,桌上花瓶里插着几朵香水百合,花开得正好,幽幽的散发着清香,阳台上的藤椅,也和她离开时的一样。

    看着熟悉的家,言初音眼眶有些发酸,就在这时,客厅外传来了熟悉的开门声,言初音刚回头,就看到大门慢慢被推开,沈嘉瑞错愕的脸映入眼帘。

    相顾无言。

    好半晌之后,沈嘉瑞镇定的换了鞋子进屋,一步步走到言初音跟前,伸手,钥匙躺在手心:“你来了正好,落在宋阿姨那……”

    言初音静静地看着沈嘉瑞,没有半点要伸手的意思,而是开门见山的道:“我看到沐菲了,她和宁郴。”

    沈嘉瑞愣了一下:“宁郴是谁?”

    言初音刚还眼眶发酸,差点被他这个问题给逗出鼻涕来,她吸了吸鼻子,抿唇道:“沐菲说是她男朋友,可能是你的……绿帽?”

    沈嘉瑞脸色一变,差点跳起来,他的绿帽一直是那个姓杜的好吗,不要什么脏的臭的帽子就往他头上戴!

    然而言初音没有给他机会,她径自回了客厅,端坐在沙发上,一副要长谈的架势:“沐菲都跟我说了。”

    沈嘉瑞顿时哑口无言了,心里简直要日狗,沐菲怎么可以这么不靠谱,要知道他为了满足她经纪人的胃口,可是把他亲爹都搬出来了!他爹差点没把他赶出家门啊!

    不过这一回要是还追不回女朋友,他爹恐怕真的要把他踢出家门了。

    言初音不知道沈嘉瑞的心理活动,她也不浪费时间,直接问:“在魔都的那晚,我喝醉后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沈嘉瑞眼神闪了闪,在言初音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后,才回道:“你说根本没想过嫁给我。”

    说这话的时候,沈嘉瑞多少有点委屈,他觉得自己就差把心挖出来给她了,结果她竟然不想和他结婚,那是不是也没想过和他一直过下去?

    沈嘉瑞不否认,听到她酒后吐真言的那一刻,心都凉了,也就是她,换一个人他早就不伺候了,然而他还是撑到第二天,听着她在清醒的状态下,说了一遍又一遍不要结婚。

    爱一个人,爱到没脸没皮的地步,他自己都要唾弃自己了。

    可是比起这些毫无意义的骄傲和坚持,他更无法接受她身边有别人,看着她对别的男人微笑,他心里就发慌,这一次是做节目,有剧本有安排,那以后呢?

    就像过去一样,她身边从来不缺男人,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总有她欣赏的类型,等她开始新的恋情,他就彻底成为过去式了,这个女人永远知道怎么对自己好,她很快就会放下他,忘记他,再也不会想起他。

    难道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重蹈覆辙?

    “那我就没告诉你不想结婚的理由?”

    “有。”沈嘉瑞抿了抿唇,那么荒谬的理由,他是疯了才会陪着她折腾,“你说我和沐菲才是一对……”

    看着沈嘉瑞难以启齿的模样,言初音眼神闪了闪,看来她猜得没错,言初音不由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你……信了?”

    她以为这么匪夷所思的理由,沈嘉瑞就算能做到不离不弃,那也要给她安排心理医生了,因为换个立场,她恐怕也会这么做。

    沈嘉瑞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相信的是她的不安,或者说因为她深信不疑,他只能陪着她把“问题”解决,不管这个问题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

    这也是他们唯一的可能。

    “我也不想认命,可是……”言初音低头,从包里找出一个硬币,一脸郑重的道,“还是要看天意吧,抛五次硬币,只要有一次是正面,我们就重新开始。”

    抛……抛硬币?沈嘉瑞还有些转不过弯来,只是看着她认真的眼神,还是决定相信她一次,虽然这个方式看起来很脑残,但是五次机会,要扔一个正面出来,还是没难度的。

    沈嘉瑞轻松的接过硬币,连抛了四次都是反面后,脸色就有点不好了,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还是在言初音的眼神里,咬牙抛出了最后一次。

    “叮——”硬币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依然还是反面,言初音脸色都没变,在沈嘉瑞沮丧的脸色前,取过了硬币,“忘记说了,我还有五次机会。”

    沈嘉瑞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这次换反面,好不好?”

    言初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默点头。

    客厅里一阵沉默,只有硬币落地的清脆声,一分钟以后,硬币也抛完了,沈嘉瑞第一次怀疑人生,反反复复的检查着这枚硬币,如果硬币没问题的话,不可能他们一共扔十次,都扔不出一个想要的结果。

    言初音的眼神也慢慢沉了下来,“你看,这就是天意。”

    沈嘉瑞“啪”的一声往桌上一拍,就想站起身,没想到言初音也跟着站了起来,拉着他的手,一字一句:“但那又如何?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我也还是想和你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