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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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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九心神不宁的, 跟在林诚身边走着走着,突然“哎哟”一声, 踩到个石头崴脚了。

    林诚扶她坐下,“看你, 一路都在想心事, 是不是你爹娘和哥哥妹妹一起南下做生意, 你有些不舍?”

    “嗯。”银九点头, 却是东张西望的。

    就在这时, 两位黑衣捉妖师追了过来, 银九吓得本能地往林诚怀里一钻。

    林诚见是捉妖师来了, 他拍拍银九的背, “别怕, 他们不是强盗,是来捉妖的。”

    银九身上带着紫玉珠,又扑在了林诚的怀里, 她的气息与林诚混合在一起, 两位捉妖师一时间还真没留意到银九,便赶紧往东追去。

    银九见他们往火离山的方向追去,顿时鼓起勇气喊道:“捉妖师,刚才有两个人慌慌张张的, 跑着跑着突然调头往南去了,不会是你们要捉的妖吧?”

    两位捉妖师驻足转身, 瞧了银九一眼, 便转而向南追去了。

    待捉妖师跑远, 林诚问道:“银九,并没有人往南跑去,你为何要骗他们?”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一时头脑发热,”银九不敢看林诚的眼睛,起身低着头往前走,“你想啊,若这附近真有妖,咱们并没受到伤害,表明那些妖也不坏的,为何捉妖师见妖就抓,妖也是有生命的。再说了,有些人比妖坏多了,怎么就没人去抓?”

    林诚听了银九这么一番论调,觉得还挺有道理。

    “你呀,因为出身于习武世家,比较讲究侠义正气,但凡啥事都以一个理字来评判,但世间的人就是这么霸道,不论妖魔鬼怪是否做出伤天害理之事,都是一除快之!”

    银九撇撇嘴,“哼,还真是霸道。”

    林诚见银九脸蛋红得不正常,连耳朵都红了,莫非是闹肚子闹得身体发热?这古代药物匮乏,有些人生病倒下了就再也没能站起来,人们非常害怕生病的。

    “银九,你是不是哪儿难受?”林诚伸手摸摸银九的脑袋看她是否发烧,摸上去有些偏热,应该还没到发高烧的地步。

    银九摇头,“还……还好。”其实她脸红耳朵红是刚才高度紧张造成的,心里一直砰砰跳,生怕家人被捉妖师给捉住。

    【011芯片正在读取:紫玉珠果然有效,我可以放心和相公在洛阳城生活了。爹娘和哥哥妹妹也应该跑远了,菩萨保佑他们安全到达火离山踏踏实实修炼吧。】

    林诚松了手,他一直觉得银九是很单纯的,对他一见钟情后就一心一意对他好,可她内心似乎却没那么简单,有很多事瞒着他,或许是她家人不允许她往外透露吧。

    林诚分析着银九脑子里想的那些事,大概是她爹娘、哥哥、妹妹要隐世习武,躲到什么火离山去,所以才借口说要南下做生意。

    怪就怪在,他们有必要这么急乎么,早几日晚几日耽误不了什么吧。这家人也真的是,都忙着练身手去了,害得他和银九拜堂那么仓促且不说,银九心里也是各种不安稳,走路都走不好。

    这是林诚想不通的其中之一,其二是,紫玉珠是什么东东,有什么效?

    就在这时,有几个百姓从南边跑过来,欢呼地往岩州城里去,“捉妖师捉到一只狐,肯定是个狐狸精,说要挂到城墙头上去呢!”

    听闻有狐被抓,银九先是哆嗦了一下,瞬间就双腿发软,栽倒在了地上。

    “银九,银九,你这是怎么了?”林诚吓得六神无主,“银九,你醒醒啊!”

    跑过去的一位百姓说:“姑娘肯定是吓傻了,估计她也是从来没听说过岩州有妖精。”

    林诚听他这话稍稍镇定一些,赶紧掐银九的人中,银九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顿时就泪流成河了。

    “银九你这是怎么了,现在你我已经拜了堂,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心里有什么事告诉我啊!”

    银九一个劲地流泪,就那么可怜楚楚流着眼泪望着林诚,林诚瞧着心都要碎了。

    他抹着银九脸上的泪水,“我的好银九,有啥事你告诉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的。”

    银九突然想起两千年前林诚打败捉妖师救了她一家子的事,眼前的林诚虽然是个弱书生,但他好歹是那个身手不凡的林诚投胎转世轮回了两千年轮过来的,或许他也有办法。

    “相公,我……我告诉你实情,你可别害怕,其实……”

    银九正欲告实情,却见刚才那两位捉妖师出现了,前前后后还跟着不少百姓,只不过其中一位捉妖师肩上扛的叉子上叉着一只白狐。

    银九顿时住了嘴,捉妖师捉的不是她的爹娘,也不是她的哥哥或妹妹!而是一只白狐。

    但白狐也是狐,银九心疼地看着那只白狐,只见它双足已受伤,腿上沾满了血,两眼泪水模糊,整个身子被软趴趴地叉着,它虽没死,也断了一半的气。

    因银九说话说一半突然止住了,林诚心急就伸手摸她的脑袋,见她刚才伤心成那样,他急于想知道这是为啥。

    【011芯片正在读取:虽然被抓的是只白狐,并非我爹娘或兄长、妹妹,可我为何仍然这么难过,白狐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么残忍地对待?就因为它是狐么,可我也是狐……】

    啊?林诚手掌颤了一下,继而整个人轰然倒了下去。

    林诚突然昏厥过去,吓得银九手足无措。

    旁边有一位中年男人议论,“这个书生也真是没用,一只白狐妖就把他吓成那样。狐妖有啥好怕的,等会儿不就得挂在墙头上么,让它血流干而死。”

    他的婆娘兴奋得拉着他,“你管他书生作甚,咱赶紧去城墙下看热闹吧。”

    银九怔住,原来相公是因为被白狐妖吓成这样啊。

    她赶紧背起林诚往附近的客栈,开始本想背到她爹娘暂赁的那所房子里去,可她家人都说明早才动身的,现在去家里一个人都不在说不通的。

    住进客栈,银九凭借她修炼的功夫,很快让林诚醒了过来。

    林诚一睁眼就看见银九,差点又昏了过去,他活这么久,真的没见过妖,难怪银九如此妩媚动人叫人欲罢不能呢,她就是人们常说的狐狸精啊。

    也就是现在,他才明白为何银九一家子让他和银九拜堂那么仓促,捉妖师寻了过来,他们是急着逃跑呢。

    林诚闭上眼睛装睡,银九打水来细心地给他洗脸,还掰开他的嘴给他一勺一勺喂水喝。

    银九当然知道他在装睡,“相公,你别怕那白狐,我瞧着她也挺可怜的,等会儿就要被挂在城墙上由它慢慢流血,估计半夜血流干了就会死。”

    林诚只好睁开眼,但仍不敢直视银九。

    银九接着给他喂水,“我家世代习武,也了解一些江湖上的事。听说江湖上很多武功高强的人都不怕狐,更不捉狐,有些人甚至养狐当宠物呢,只有那些捉妖师为了金钱名利才到处捉狐。狐类里除非个别做伤天害理的事,大部分狐类只图安稳的生活,人类为何不能与狐类当朋友呢。”

    当朋友?林诚暗忖,你是狐你当然这么说了,但凡是个普通人,谁不怕妖啊。不管是狐妖还是别的什么妖,只要是个妖,普通人都会害怕。

    林诚突然想到个办法,说:“银九,我饿了,你去买点吃的好么?”

    银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还嘱咐他乖乖躺着歇息。

    林诚却说:“不着急,我不想吃路边的包子了,我怕吃多了肚子疼,你去饭馆点几个好菜吧。”

    银九给他倒一杯水在床边就出去了。

    林诚赶紧起床,从窗户往下看,见银九走远了,他飞快地下楼,一阵疯跑。

    他不敢再去洛阳那个家了,他得另外找个落脚点,不能让银九找到。

    他疯跑一阵,来到岩州的郊外,跑累了他坐下来歇息一会儿。

    可一坐下来他心里就不舒服了,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

    他和银九拜过堂的,之前也说好要保护她罩着她,可现在他却躲着她偷偷逃跑。

    想到这他心里有愧意,可一想到她是狐妖,能化为人形的狐妖,谁知道她心性是否稳定,要是哪一天突然发作要吃了他呢。

    为了自保,他不得不这样做。

    自我安慰了一阵,他又接着往前走,前面是嵩山,路程挺远的,看来得在外面风餐露宿几天才能到。

    一直走到天黑,他实在走不动了,路边又没有客栈,也没有民居,越走越害怕。

    他寻思着还是爬到一颗树上待着比较安全,正在爬树呢,低头一看,却见银见仰着脸看着他。

    虽然天已黑,在月光下,他还是依稀能看清银九脸的,他吓得恍了一下神,然后扑通一下,整个人僵硬地摔倒在地。

    银九眼里湿润的泪水在月光下发着微弱却又极为忧伤的光芒。

    她双手有些颤抖,看着倒在地上的林诚,良久才发问:“你为何要骗我,为何要跑?”

    林诚傻傻地躺在那儿,无言。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你是狐妖,我吓得逃跑吧。

    银九泪水恣意流淌了下来,成一串晶莹的珠子。

    “你已经知道……我也是狐了么?”

    林诚微微点头,因心中有愧意,他没敢直视银九的眼睛。

    银九突然从脖子上扯下紫玉珠,扔在林诚的怀里。

    “有了这个紫玉珠,一般的捉妖师都辨不出我的身份。现在,我不要它了,我这就去城墙下,让捉妖师化我为原形,割我的九尾,然后挂在城墙上直到鲜血流干而死!”

    银九说完就转身而去,林诚拿着紫玉珠瞧了瞧,突然爬起来追上她。

    “银九,你为何要去送死,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银九转身看向林诚,绝决般的神情,“不,你值得我这么做。两千年前,是你救了我一家子,使我家五狐免于割九尾挂城墙。不但我的性命是你给的,我全家的性命都是你给的。我寻你寻了两千年,如今你我成为夫妻,离开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还不如把性命直接送上去,我死了,你和百姓们也安心了。”

    林诚怔愣了一阵,现在他才明白,银九不是对他一见钟情,而是倾注了两千年的感情啊。

    “银九,虽然我怕妖,但我并不希望你死。你就当没有找到我,去找你的爹娘、哥哥、妹妹吧,一家子好好过日子,好好修炼,行么?”

    银九坚决地摇头,“不,我刚才说过了,你现在是我的相公,离开你我根本活不下去。若是你我没有开始,或许我能苟且活下去,但现在,不可能了。”

    银九说完就跑了,奔向岩州。

    她修炼过,跑起来跟一阵风似的,林诚哪怕跟在后面拼着命追,仍追不上。

    他只好径直朝城墙那边跑去,足足跑了一个时辰,才赶到城墙之下。

    只见银九在那儿仰着头,看向那只奄奄一息的白狐。

    就在这时,住在附近的巫山捉妖师感受到一股妖气,立马寻了过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诚猛地朝银九冲过去,将紫玉珠往她脖子上一挂。

    虽是深夜,城墙之下仍有不少人,因为有些人在城墙下看白狐,这些人没见过狐妖,这头一回见都兴奋得很。

    在紫玉珠的掩盖下,捉妖师在人群里迷失了方向,然后朝东跑去。林诚见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才他吓得腿都打抖,生怕银九被他们认出来。

    银九将林诚拉到僻静处,质问他,“你为何要拦我,反正我已经无滋无味地活了三千年,也活够了。现在才刚尝到甜蜜的滋味,你却害怕我而逃跑,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银九,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让我内疚一辈子乃至几辈子。你不是爱我么,难道你想用死来惩罚我的生生世世,你知道这有多残忍!”

    银九有些懵,本以为这样是让林诚称心如意了,怎么现在听来是她的错呢,她爱林诚,不该让他生生世世怀着内疚而过不好的。

    林诚伸手擦拭银九的泪水,“银九,若你真的爱我,你就好好活着,这样彼此没有恨,没有内疚,只有牵挂,毕竟你是狐妖我是人,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银九心里更憋屈了,她也不想林诚生生世世过不好,如此看来,哪怕自己想死都不行了。

    难道分开真的是最好的结局?

    她无可奈何地点了头,眼神里全是悲伤,然后突然跑向树林,迅速化为一只银色的九尾狐,向火离山奔去。

    因为她在树林里化的原形,林诚也没法瞧见这一幕,见银九听话没再想寻死,他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他一人来到城墙下,仰头看着那只白狐,这么凄惨的场景,他看着也忍不住湿润了眼睛。

    他庆幸自己及时赶紧,若是晚来一步,没给银九挂上紫玉珠,那紧接着就是银九陪着这只白狐一起了。

    银九,对不起,你我虽然不能在一起,但彼此活着,彼此都有一份最美好的回忆,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