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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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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何以对他伸出手,“把手给我。”

    陆迟不明所以地递过去。

    何以把他的掌心扳向上,然后用力拍了三下。

    用的力很大,两个人都疼得厉害。

    “知道我为什么打三下吗?”何以说。

    “不知道。”陆迟笑了下,“凌晨三点来你房里?”

    “因为你是脑残你是脑残你是脑残。”何以说着没喘气,然后继续连着说,“因为有人急了有人急了有人急了。”

    “别担心。”陆迟说,“我不会把自己兜进去,我还要陪你一起月考,看着你拿第一。”

    何以不吭声了。

    陆迟心里没底,但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见的沉默寡言。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何以沉默了半天说,“但是有个前提,我要跟你一起。我要看着你做每一件事,我要你做每一件事之前都想想还有一个我。”

    “你也挺任性的。”陆迟无奈地笑了笑,“以前没看出来。”

    “那现在看出来了呢。”何以脸色还是不好。

    “看出来了以后我更加爱你。”陆迟说,“还有,杀他的事我是开玩笑的。”

    何以彻底没脾气了。

    “这种玩笑是能瞎开的吗?”何以转身就走,“有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一脑残,纯种的。”

    “在遇见你之前,这种选择是我的第一计划。”陆迟跟上去说,“但是在遇见你之后,我觉得扔啤酒瓶玩儿也不错。”

    “玩你三舅二大爷。”何以骂了句,“在想出正常的办法之前,我不会单独行动,可以了吗这位天才选手?”

    “我是种子选手。”陆迟笑着说,“何以哥哥给点阳光雨水就能发芽的那种。”

    “还有空气这个条件你漏了。”何以说。

    “我以为你会听出来我想说什么的。”陆迟说,“对我来讲你就是空气了,缺你不可,生存必须。”

    “你是汉语言情话文学十年优秀博士毕业生吗?”何以被逗乐了。

    “不是。”陆迟谦虚道,“是以真心哄男朋友专业百年优秀学生代表。”

    何以对他这种顺着栏杆往上爬的男朋友没办法,牵着他的手往家里走。

    “月考我其实有点紧张。”何以说,“我不知道全市排名能到第几。”

    “没准第一呢。”陆迟说。

    “没可能。”何以笑了笑,“隔壁有个常年七百三的学神在,我考七百多就已经很满足了。”

    “总分多少来着?”陆迟问,“总共才七百五吧,至于吗,这么夸张。”

    “但就是挺夸张的。”何以说,“学神嘛,听说长得还挺好看的。”

    “你关注这个干嘛?”陆迟说,“我不开心了。”

    “李轩说的。”何以笑了,“这是他前偶像,知道了你以后你是他现偶像。”

    “我偶像是萧哥,我对象是何以。”陆迟笑着说,“都是最好的。”

    “我对象是最神经病的。”何以说,“也是我最喜欢的。”

    年少时偏爱甜言,最喜听蜜语。

    少年的心事纠缠成团绳,麻似的牵扯不清。

    好像命运。

    更盛大灿烂而已。

    第二天何以醒得很早,醒来也没有叫醒陆迟。

    他看了很久的陆迟的脸,拍了张照,然后起床洗漱刷牙。

    出门买了早饭之后回家,陆迟已经醒了。

    “你回来了。”陆迟套着件大帽子外套,帽子盖在头上,整个脸埋在阴影里,“你怎么背着我偷偷出去。”

    “早餐就在楼下摊位里买,我就没有叫你。”何以说,“对不起。”

    “真的,不要单独行动。”陆迟站起来,接过早饭拎到桌子上,“太危险了,我真挺怕你出事的。”

    “是因为他们来我们学校了吗?”何以问。

    “因为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陆迟说,“洪涛当时的眼神你没看见,蛇打七寸,他们知道往哪儿下手我最疼。”

    “陆迟,你是我的坦荡。”何以说,“那我就不会是你的软肋,你也许应该相信我,我能保护好自己。”

    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陆迟还是不放心何以一个人单独行动,最后一节自习基本就翘了课到五班门口等着。

    挺引人注目的。

    学生时代好像极尽想象力的出格事就是翘课去看喜欢的人。

    何以偏过头看见陆迟,叹了口气,继续做题。

    到了月考那天,陆迟也还是提前出了考场,到第一考场外面等着。

    “别在这晃悠。”老周监考的第一考场,“影响考试纪律。”

    “不影响。”陆迟笑着说,“我就在外面等着,不进去,不闹事,不发出声音。”

    “里面几个小姑娘已经看你好几回了。”老周说,“你给我走一边儿去。”

    “行呗。”陆迟笑了笑,“那我站边儿等。”

    “你等谁呢?”老周问。

    “拉拉手对象。”陆迟拍了拍老周的胳膊说,“刚靠窗第三排第四座作弊了,你睁只眼闭只眼放过去吧,毕竟是第一考场的。”

    “你浑不浑。”老周乐了,“你这人怎么报复心这么强呢。”

    “没办法。”陆迟半开玩笑地说,“你耽误我看对象了。”

    老周以为他在开玩笑,笑了笑就没回去检查那个作弊的同学。

    陆迟走到一边去看了会儿手机,就靠在墙上想何以。

    他最近没事就想何以。

    洪涛的动向他现在看得清楚又不知道怎么办。

    没想好。

    说实话,陆迟并没有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想法。

    他只是单纯觉得何以跟他在一起,起码遇到事情了,他可以替何以挡一会儿。

    一会儿就好。

    所有与同级生不同而产生的骄傲此刻都分崩离析,只有一点“我还想继续护着他”留在心口一点地。

    陆迟太喜欢何以了。

    以至于他不知道怎么好好跟何以沟通这个问题。

    何以出来了以后陆迟走了上去。

    “走吧。”陆迟说,“晚上想吃什么?”

    “还有一门英语。”何以看了他一眼,“干嘛这么急。”

    “我就问问,好给你早点买。”陆迟说,“反正我还没学到高二,一点都写不来,待着也是浪费时间。”

    “那就石锅拌饭吧。”何以想了一会儿说,“我记得西街那家蛮好吃的。”

    “好。”陆迟笑了一下,“你安心考试,争取考得开心。”

    “考得开心。”何以琢磨了一下这四个字,乐了,“好,你也要开心。”

    “我已经很开心了。”陆迟说,“我这么不尊重你的意愿,一直要跟你在一起,你都没生气。”

    “别老是提醒我这件事。”何以笑着说,“好不容易才忘记生气。”

    “那你千万别记起来。”陆迟说,“有人急了有人急了有人急了。”

    何小少爷才不急呢。

    何小少爷帅气得一批。

    何小少爷依旧觉得陆迟神经病。

    何小少爷的男朋友帅得天下第一。

    考英语的时候何以做得很顺。

    他考试之前在心里默数了三下,然后在卷子正面写了几个字。

    陆迟。

    小斑比。

    记得开心。

    然后开始做题。

    陆迟出了校门就往家里去。

    西街在三里弄还要过去一点的地方,得骑摩托车。

    还没到家陆迟就停了。

    洪涛。

    陆迟叹了口气。

    他知道洪涛会来,但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

    “涛涛,带的人多了就没意思了。”陆迟说。

    巫弄里在小巷子里面,虽然四通八达的,绕进去很容易跑掉,但是他不准备把这个隐患留到以后。

    能早点解决就早点解决。

    省得他跟何以因为这个不痛快。

    洪涛走了出来。

    他打扮挺稀松平常的,大金链子皮外套,牛仔裤子街边皮鞋。

    手上戴着个指虎,身边领着三个花臂男。

    “掷骰子还是一顿过,你说了算。”陆迟笑着说,“断你财路了,不好意思啊。”

    “逼崽子。”洪涛骂了一句,“你爸也算对你不错,有吃有喝的,养出你这么个死妈崽,我都替他觉得晦气。”

    陆迟脸上的笑容不变,仔细看却好像是僵住了。

    忍忍吧。

    不就几句话。

    陆迟你要心平气和。

    平心静气。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洪涛走上前还要说什么,被陆迟一拳打在鼻梁上。

    忍你妈呢。

    何以站在校门口等了陆迟很久。

    他答应了陆迟,要一起走。

    学校人走得差不多了,手也有点冻得慌。

    何以把手插进口袋里,看着远处的天。

    树挺多的。

    挺好看的。

    “何以!”陆迟从他身后跑过来,何以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拉着往校园里跑。

    何以跑了一会儿就乐了。

    边笑边跑。

    像神经病似的。

    等跑到陆迟经常翻墙的地方的时候,陆迟才停了下来。

    何以看见了他湿着的头发。

    “你说给我买饭。”何以笑着说,“就去洗了个头?”

    “还打了个架。”陆迟笑了笑说,“主要内容是被打,但是太丢人了,你不要再仔细问了。”

    “是洪涛吗?”何以看见陆迟右手绑着的绷带。

    “没事了。”陆迟把何以抱进怀里,“从现在开始你安全了。”

    “那你呢。”何以问。

    “你安全了,我才能心无旁骛。”陆迟说,“不然你就是……我的担惊受怕。”

    还有我的魂牵梦绕与忧心忡忡。

    何以看着他,半天没做出什么反应。

    “行吧。”何以说,“那你的意思是你不用跟着我了?”

    “我不能跟着你了。”陆迟说,“他们现在就针对我。”

    “行。”何以手一撑一跳,坐在墙上对陆迟说,“那你离我远点。”

    然后他翻身跳了下去。

    陆迟站在原地,半天没动作。

    何以这是生气了吗。

    他知道答案。

    但他没敢肯定地说。

    不忍心。

    但是陆迟知道自己还得离他远点。

    但又不能让何以离他太远。

    得动作快点。

    陆迟抿了抿嘴,也翻墙出去了。

    摩托车停在外面,何以已经打车走了。

    洪涛不难找。

    何以发了个信息给萧祁,问他洪涛在哪。

    萧祁直接一个微信电话过来:“陆迟知道你找他吗?”

    “找完就知道了。”何以说。

    “那行。”萧祁笑了笑,“估计帮完你我就不是他偶像了。”

    “没事。”何以说,“他会更加把你当偶像的。”

    “那我帮你问人。”萧祁说,“你记得回头直接提我,别瞒着他。”

    “我从来不瞒他。”何以说,“只有他骗我的份。”

    很快萧祁就发了条消息过来。

    ——萧祁:城南路菜场后面的A院。

    何以在出租车上打电话给陈一诺妈妈请假。陈一诺妈妈笑着让他注意身体,别感冒了。

    何以看着窗外,风景被很快地掠过。

    他默不作声地打开手机看了眼屏保。

    陆迟睡觉的脸和乱成一团的衣服堆在旁边。

    他早上醒来拍的,下午就想换掉。

    这照片的主人公忒烦人。

    整天粘人精一样的小斑比动不动就说我会离你远点。

    让人来气。

    何以付了钱下车,看见了菜场后面的院子。

    破旧,挺脏的,旧报纸和喝光了的啤酒瓶堆在一起。

    跟洪涛这个人一样。

    推开门进去,就是一条狗冲着他死命叫。

    何以看了那条狗一眼,没说话。

    一个男人走出来看了眼他。

    看上去像是知道他一样。

    “何以。”他说了句,“你就是何以是吧。”

    “是。”何以点点头,“洪涛呢。”

    “在里面呢。”男人笑了下,“我叫他出来见你。”

    何以注意到他说的话是叫他出来见你。

    看起来是个比洪涛还混的社会人。

    “行。”何以说。

    “说句谢谢你。”男人说。

    “谢谢你。”何以懒得跟他掰扯,“现在能进去了吗?”

    “可以。”男人笑了下,走了进去。

    洪涛是跟一堆黄毛出来的。

    中间掺杂了几个五颜六色毛。

    “你来干嘛。”洪涛说,“怎么,陆迟对你不好啦?”

    “五万。”何以没理他,“别来烦我们,陆迟还要高考,我也要高考,我们耽误不起。”

    “高考,陆迟。”洪涛似乎觉得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挺搞笑的,他笑了几下,发现小弟没跟着一起笑,于是不笑了,“行,就算你说个笑话,但是我偏不,我就要一天到晚来找你们。你不是有五万吗,十万,给十万就不烦你们。”

    “五万。”何以说。

    “十万。”洪涛吐了口痰,“给十万就放你走。”

    何以看了眼周围蠢蠢欲动的人,随手捡起了一个空酒瓶。

    狗还在叫。

    何以看了那条狗一眼,狠狠抡起右手把酒瓶砸向那条狗。

    酒瓶碎了,碎玻璃卡在那条狗的头上。

    血流了出来。

    “五万。”何以看了洪涛一眼,“微信还是支付宝。”

    男人拍了拍洪涛的肩膀。

    “支付宝吧。”男人笑着说,“省得你们看对方朋友圈来气。”

    回家之前何以打车去了一趟萧祁家。

    “萧哥。”何以喊了声,“打扰了。”

    “没事。”萧祁笑着给他让出位子,“进来吧,我男朋友也在里面。”

    何以看了里面坐着的男人一眼。

    “傅贺。”萧祁关上门,“你叫他傅哥就行,就比我小一岁。”

    “傅哥好。”何以说了声,“我来就是因为……”

    “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萧祁说,“上来吧,他现在心情不好,不用理他。就跟我说说吧,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何以说,“我找上去,我杀了条狗,我付了五万,我走。”

    “听起来不错。”萧祁点点头,“那你解决了这件事,你还在犹豫什么呢?回去说清楚了不就行了吗?”

    “主要是陆迟老是瞒着我,我不能理解,我也很不满意。”何以说,“男朋友不就是应该坦诚以待的吗,他老是骗我算怎么回事。”

    “不是的。”萧祁摇了摇头,“再亲密的人也应该有自己的秘密和自己的顾虑,既然他的出发点是为你好,那么他的行为从道义上就无可指摘。我能理解你的不满和焦虑,但是不得不说,我觉得这次陆迟没错。”

    “就跟你希望能帮陆迟解决好这件事一样,陆迟也希望能帮你解决好这件事。“萧祁叹了口气,“而且今天你有点冲动了,万一那个男人不在,你出事了怎么办,他那么喜欢你,你让陆迟怎么办。”

    何以回到家的时候陆迟坐在沙发上等他。

    他一直盯着门口的锁,直到它被转动了才松了口气。

    “萧哥不告诉我你去哪了。”陆迟说,“我只能猜你是去找洪涛了。”

    “对不起。”何以说,“这是我第二次跟你说对不起了。”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陆迟站起来,抱了抱他,他的头发半干着垂在额头上,“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洪涛的事你不用担心了。”何以说,“没事了。”

    “我其实挺担心的。”陆迟说,“怕你出事,怕你受伤,怕他们嘴上不干不净,怕你觉得不舒服了会生气。”

    “那你知道我得有多怕吗?”何以说,“你从来不跟我说实话。”

    “我不想你担心。”陆迟说。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何以推开陆迟,微微拉开一点距离。

    “陆迟。”何以亲了亲陆迟的右手,有点血渗了出来,“记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