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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长亭今日难得在没有人骚扰的情况下睡到自然醒,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走出来,只见梁彩儿已经在忙着给铜盆里添水。
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徐长亭,满面笑容道:“未央醒来了,水温现在正好,先洗把脸清醒一下。”
“谢谢彩儿姐。”徐长亭走到跟前,对着梁彩儿露出一个笑脸。
早就已经习惯了不管是徐长亭,还是徐家姐妹不把她当真正丫鬟的态度,梁彩儿只是笑了笑,而后就趁着徐长亭洗漱的时间,走进卧室帮徐长亭收拾起来。
“彩儿姐,大姐跟二姐呢?”洗漱完毕的徐长亭朝着自己的房间问道。
“都在前头做新衣裳呢。”梁彩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徐长亭已经站在了自己房间门口,倚着门框看着笑着回头的梁彩儿,道:“难怪今日看彩儿姐看起来兴高采烈的,二姐打算给你做几身新衣裳啊?”
“都是两身新衣裳,还有新鞋袜。”梁彩儿笑着回道。
“那你不去挑选布料,还跑来我这里,就不怕好料子都被我姐她们给霸占了啊。”徐长亭打着哈欠,昨天晚上又是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一夜。
“无妨,你们昨日买回来的料子,都是上好的料子,颜色都很好看的。”梁彩儿一边忙活收拾,一边说道。
“那行,彩儿姐,你先忙着,我去前院看看去,帮你占一些好料子啊。”徐长亭嘿嘿道,最后一句话像是意有所指。
一开始梁彩儿并没有回过神,直到突然低头看向自己隆起的胸脯时,随即会意徐长亭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脸颊瞬间是腾的红了个通透。
量体裁衣这种事情,对于男人来说没有多少兴趣,但对于女性来说,可谓是一个不亚于重要节日的热闹聚会。
天气风和日丽,微风柔柔掠过整个庭院,新长出来的树叶随微风摇头晃脑。阳光洒在庭院、洒在府里那些丫鬟、妇人一张张笑脸上。
昨日买回来的布料被分成了好几堆,有些应该做成什么样的衣裳,有些应该要做成什么样的衫裙,一些手感上乘的料子会做成贴身衣物,甚至是被子、床单的布料,都在她们的探讨与计划中。
来来回回、不厌其烦的拿起料子在身上比划着,或者是用手捻着布料感受质感,而后与旁边的人认真的讨论着,应该做成什么式样,做的宽大一些好看呢,还是瘦一些才能显得漂亮呢?
看着徐长亭走过来后,从布料堆里起身的大姐徐长虹,亲自给徐长亭准备饭食。
看着狼吞虎咽的徐长亭,徐长虹觉得这比任何事情都要让她欣慰,从头到尾,一双眼睛一直是充满了温柔。
“姐,霍奴儿的量了吗?怎么没看见他人呢?”徐长亭边吃边问道。
“在前面马厩,等给你先量完了,再给他们做。”徐长虹拄着秀气的下巴,微笑着说道。
在徐长虹的心里,无论是什么事情,徐长亭都永远排在第一位,只有徐长亭有了,她才会想到别人。
“今日我还得出去一趟。”徐长亭低头扒饭含糊道。
徐长虹微蹙眉头,顿了一下后还是点头同意了,只是叮嘱着出去后要小心点儿,切莫要惹事,而后便要起身让人给徐长亭备车。
“姐,不用了,一会儿我跟霍奴儿走着出去,就是随便逛逛而已。”徐长亭抬起头阻止道。
徐长虹看了看徐长亭,这才缓缓又坐下来,然后便是一遍又一遍老生常谈的叮嘱,这让徐长亭有时候都怀疑,徐长虹根本不是自己的大姐,更像是自己的亲娘。
因为从小便痴傻的缘故,所以即便是在丹凤城长大的徐长亭,对于丹凤城一点儿也不熟悉。
至于认识的朋友那就更是少之又少了,除了冯子都以外,徐长亭在丹凤几乎没有朋友。
至于陆希道,还是在他们一家准备离开丹凤前往西宁的那段时间,才算是有了交集,也是那个时候,因为徐长亭的原因起了争执,而陆希道也是最后失手打了徐温柔一巴掌,但徐温柔当时就还了两巴掌。
在徐温柔看来,那件事情已经扯平了,可在徐长亭看来,这件事还远远没有过去。
胡乱的量完衣服,又把霍奴儿、棒槌叫过来也一同量完了衣服后,徐长亭这才在他娘的叮嘱声中走出了家门。
门口搭建的马厩还算是挺宽敞,平日里不管是驾车时用的马匹,还是接回来的九斤、木炭,在马厩里面还都有着比较宽敞的“立足之地”。
徐长亭并没有打算让梁管家派人去给柳树皮送地契,而是打算今日自己亲自前往一趟。
昨夜烙饼似的翻来覆去一夜,让本来打算过一世二世祖生活的他,因为一些原因,又不得不对自己的理想生活做出一些改变来。
尤其是昨夜里在他父亲的房间,看到了考课法之后,这让徐长亭开始担忧起父亲在朝堂上的安危来。
所以……或许以后需要做一些什么,这样才能给予父亲一些支持跟保护。而他也打算,若是可以的话,不妨一切就从半龙村开始。
本是打算与霍奴儿一同前往半龙村,回头看了看沉默寡言的棒槌,想了想了便让棒槌也从马厩里牵出了一匹马,与他们两人一同前往半龙村。
听到徐长亭也让他回半龙村,棒槌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经霍奴儿提醒,黝黑的脸上瞬间有了笑容,差点儿把鞋都跑飞了的直冲马厩,吓得里面的几匹马一阵不安踏蹄。
徐长亭则是有些惊讶的看向旁边的霍奴儿:“怎么了这是?一向深沉的你竟然跟一个陌生人说话了?”
霍奴儿把束在脑后的长发重新绑紧,斜看了一眼徐长亭道:“你应该先问问我昨晚在哪里睡的。”
“别告诉我是在马厩跟棒槌一起啊?”马厩的后门直通府里的西跨院,而棒槌在来到徐府后,梁管家就专门在西跨院给他安排了一间房间。
“没错。”霍奴儿得意的说道。
徐长亭看着棒槌牵了一匹马出来,又看了看霍奴儿,最后说了句:有病。
“我还是觉的跟马睡在一起比较有安全感,很舒服,就像是回到了……我的家。”霍奴儿跟上徐长亭说道。
“随你的便吧,只要别再吓人住树上就行。”徐长亭淡淡的说道。
“不会了,从咱们回到丹凤后,这几日我都是住在后院的柴房……。”霍奴儿笑着说道。
徐长亭一阵无奈:“要不说你有病,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虐待你呢,好像没给你准备房间似的。”
“日子过的太过舒适了,人会变懒的。”霍奴儿很有思想的说道。
徐长亭并未因此而对他刮目相看。
当初刚到西宁不久,一次偶然的机会,徐长亭就在路边捡到了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霍奴儿。
用徐长亭的话说,当时他并不觉的是捡回了一个人,一直都认为是捡回来了一只阿猫阿狗。
不在打扫干净的房间睡觉,不在饭桌上吃饭,不在椅子上坐,只在犄角旮旯坐,只在墙角吃饭,而且最厉害的是只在草垛上睡觉。
刚到徐府时,甚至还在徐长亭房间的窗外睡过,只是把准备去叫醒徐长亭的大姐徐长虹给吓的花容失色后,就被徐长亭连踢带打的赶到了早就给他准备好的房间。
但第二日当徐长亭推开门,还未查看人是否在房间里时,头顶却是传出来了一个声音:“我在这里。”
“你有病啊,鸟人啊你,在树上睡?”徐长亭仰起脸大骂道。
霍奴儿轻飘飘的从树上下来,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不习惯。”
而后徐公子有些发懵,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你是不习惯睡房间,喜欢睡树上?”
霍奴儿抬头看了看昨夜睡了半宿的“床铺”,摇摇头道:“我喜欢睡在草垛里,或者跟马挤在一块睡儿,冬天暖和夏天凉快。”
“放……。”徐长亭刚想说最后一个字,就看见二姐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只好把最后一个字咽回肚子里。
从把霍奴儿捡回来治好伤的那天起,徐长亭一直就很感兴趣霍奴儿的身份,为什么会伤痕累累、为什么跟死狗似的奄奄一息的躺在路边?是什么人伤了你,你家在哪里等等问题,霍奴儿一直以来都是只字不提。
即便是到了如今,徐长亭也不是很了解霍奴儿的身世,只知道他生于草原、长于草原,曾经也有过爹娘兄弟姐妹,至于其他的,每次徐长亭问起时,霍奴儿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当然,如今徐长亭还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霍奴儿的全名叫做恶来·霍奴儿。
时隔一天再次来到半龙村,徐长亭跟霍奴儿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旁边一路上不怎么说话的棒槌,却是显得格外的兴奋,坐在马背上的腰也直起来了,胸也挺起来了,头也抬起来了,眼睛都变的有神了,一副衣锦还乡的“猥琐”样子。
不过这一路上,经过徐长亭跟霍奴儿两人的旁敲侧击,也搞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棒槌不叫棒槌,而且还有一个颇为雅意的名字:何承欢。
只是棒槌在说自己的名字时,黝黑的脸上还会浮现一抹不好意思。
而在半龙村,他还有一个兄长,名字叫做何承天,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儒生,只是一直未能遇到自己的伯乐。